2024年05月22日 星期三
杨梅汁 草亭杂咏 人间真味(中国画) 端午节与生命救助 为群众的菜篮子服务 艾蒿香  艾蒿情 “为衔春色上云霄”
第12版:夜光杯 2021-06-14

艾蒿香 艾蒿情

安武林

从河南回来,我迫不及待钻进了自己的巴掌地,开始巡视花花草草。月季娇艳,藿香、薄荷、紫苏香气扑鼻,那些矮小的万寿菊开得金灿灿的,而那高大的牛蒡高挑着扎人的圆球,嘿,都两米高了。我小心翼翼地来到几株艾蒿面前,好像怕惊动它们的午睡似的。它们太惹我爱怜了,往年都是一大片,今年奇了怪了,稀稀拉拉只长了几株。

端午节快到了,我要送邻居大哥两株,给他挂在门上。

我种艾蒿,事出有因。

有一年,过端午节的前两日,我推开门,发现门上挂了几棵艾蒿,用小绳子系着。我还挺纳闷的,难道是社区统一挂的吗?这也太体贴了吧。但我发现隔壁门上却没有。由此我判断,并非是社区挂的,那会是谁?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桩,但的确很暖心,我要向人家表达一下谢意。后来,我才知道是隔壁单元的邻居大哥帮我挂的。他上市场买了一把艾蒿,给他和我的门上都挂上了。

从此,我开始种艾蒿了。这一种,倒是越来越喜欢了。童年的往事,像这艾蒿一样,在我的梦里摇曳。艾蒿这东西,在我们乡下,到处都是。不过,艾蒿也分品种的,一种叫苦艾,夏天用来结草绳,熏蚊子和苍蝇的。我爷爷特别在行,编的艾蒿又粗又密实。夏天的夜晚,如果没有苦艾熏蚊子和苍蝇,根本就睡不着。这一熏,也要命,屋子里浓烟滚滚,好像房子着火了一样,熏得人掉眼泪,若不是门帘挡着,那烟会直接飘到炕上去。另一种艾蒿,是香的,属于香料植物,据说古人熏香便用这种艾蒿。我叫它香艾。

小时候过端午,只知道家家户户挂艾蒿,吃粽子。我们村里的人大都是小学毕业生,文化水平不高,根本不知道屈原,也不知道这个是南方兴起的风俗。艾蒿遍地都是,容易采摘。粽子,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的。我们连大米都吃不上,更不用说糯米了。村里有一家外来的人,专门卖粽子的。一个老父亲,一个是哑巴哥哥,还有一个弟弟。他们包的粽子又甜又黏,而且还在冷水里浸得凉森森的,非常好吃。记忆中,也没吃过几次,家里太穷了。现在条件好了,住在城里了,反而不愿意吃粽子了。

我种的艾蒿,一大片,个个都雄赳赳气昂昂的,像个准备出征的勇士一样。向阳的叶面是绿色的,叶子的背面是银白色的,像是涂了一层银粉似的。一走近,香气便扑面而来。每一年端午,我都要给邻居大哥,甚至是楼上的住户送上几株。艾蒿一年可以收两次,端午以后,全部收割,之后,还能收割一次。我把艾蒿阴干,收拾起来,放在箱子里。在书房里,我会偶尔点燃几片叶子,满室飘香。艾蒿点着,不容易起明火,只是冒烟,比较安全。有趣的是,有一个大哥看见我种了艾蒿,想讨一些作药用,他的腿不好,肿得厉害,有人给他提供了一个偏方,说用艾蒿水清洗可以治病。我欣然从箱子里取出一大捆,送给了他。

因为我种的植物比较繁多,所以总有人想从我这里讨要花卉。有几个中年妇女,把我种的千头菊和豹菊当成了艾蒿,看见我种了几大丛,便想讨要几株,我向她们解释,这不是艾蒿而是菊花。尽管如此,我还是分了她们一些艾蒿,以至于我只剩下了可怜的四株。所以,我对这四株艾蒿呵护有加,爱怜有加。想来也不能怪那些讨要艾蒿的妇女,豹菊和千头菊的叶子和艾蒿的叶子,还真有几分相像。

端午节到了,粽子是不吃了,但艾蒿是要挂的。这是一种风俗。据说挂艾蒿是辟邪的。虽然多多少有一点迷信色彩,但人们善良的愿望却是美好的。其实,风俗多多少少都有点仪式的庄严感,而且也是一种深刻的文化积淀。而对于屈原的怀念,读读他的《离骚》似乎是更好的怀念方式。虽然《离骚》的原文很艰涩,但读读翻译的白话文也是好的。

挂一株艾蒿,童年和故乡就远远地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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