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党百年 再看《拂晓》

肖峰一家三口

◆ 《陈毅在1949年》，布面油画，2004年，宋韧

◆ 《白求恩》，布面油画，1974年，宋韧、肖峰

◆ 《辞江南》，布面油画，1958年，肖峰

◆ 《拂晓》，布面油画，1979年，肖峰、宋韧（原作藏于中国美术馆）

◆ 《芦苇丛中任我行》，1988年，肖峰

◆ 《战斗在罗霄山上》，布面油画，1976年（收藏于新四军纪念馆）

肖峰创作草稿

◆肖 戈

1943年参加革命，在新四军所属新安旅行团从事抗日革命文艺工作；1949年参与解放上海；1979年，时任上海油雕院副主任的他，与妻子宋韧共同创作了这幅表现我军战士严守军纪，露宿上海街头的感人画卷《拂晓》，他就是肖峰。前几日，肖峰和夫人被授予了“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本刊特邀肖峰、宋韧之女肖戈分享父母的艺术人生和当年《拂晓》创作背后的故事。 ——编者

“七一”前夕，入党七十余年的父母不仅在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的病房里，收获了由中国美术学院党委书记金一斌给他们送来的纪念章，接受了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策划的《美术经典中的党史》节目的专访，分享他俩当年合作油画《拂晓》时的故事。

波澜壮阔的时代画卷

父亲肖峰与母亲宋韧的艺术人生始于反法西斯战争战火连天的童年，国破家亡迫使他们拿起画笔走向民族解放的疆场，成为反映中国革命主旋律绘画的重要代表人物。

一直以来，父母用自己手中的画笔展现中国革命波澜壮阔的时代画卷。

1948年，父亲随胜利腰鼓队上前线慰问时，陈毅曾嘱咐他，希望他将来能好好画画人民军队的历程，父亲对此铭记在心。父母合作创作过一系列表现中国革命曲折宏阔历程的作品，讴歌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品格与精神，包括《辞江南》《战斗在罗霄山上》《云里美人雾里山》《武昌城下》《叶挺》《去上饶的路上》《收复失地》《驰骋在苏北平原》《饮马长江》《拂晓》等10幅，其中以表现上海解放为题材的《拂晓》最为著名。

1979年，他俩合作的油画《拂晓》在第五届全国美展上获奖，被中国美术馆收藏，此画也成为中国现代革命历史题材的代表作之一。

以小见大的艺术效果

繁华的夜上海，战火消寂，只有霓虹灯在雨雾中闪烁着红红绿绿的光芒。一老—少两位战士斜倚在石柱上，已沉浸在甜美的梦乡。陈毅和粟裕挎着雨衣，神采奕奕地巡视在上海街头。战士们的可爱、将军们的体贴入微，都在《拂晓》中定格。

至今，父亲肖峰还清楚地记得，1949年他跟随解放军进入上海后，无处寄宿，就躺在火车站的墙边睡觉。陈毅在解放上海之前给解放军规定了一条入城纪律——“不入民宅”。解放军为严守入城守则，从军长到士兵都冒雨露宿街头。部队不在市区烧水煮饭，一日三餐都从数十里路远的郊区送来。部队严禁在市面上买任何东西。为保持市区的清洁卫生，所有的马匹都留在市郊。这支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吃冷饭、睡马路的胜利之师，深深感动了全上海的人民，也在父辈心中树立起一座丰碑。

他俩原先想通过地下党工人赤卫队与解放军会师的场景，表现上海解放，但战士露宿街头的情景，以小见大，更能烘托解放大上海的主题。构图原本只有一个中心，即老战士和小战士。但他们希望在画面中出现陈毅和粟裕的形象，以表对老帅们的怀念。如此处理便产生了两个中心，有违构图原则。他们随即想到苏里柯夫的名作《近卫军临刑的早晨》，两个中心反而增强了视觉冲突性。于是，我们便看到了陈毅、粟裕和熟睡的战士两个彼此呼应的中心这一处理，画面的情节性和内涵增强了。在创作过程中，他俩前前后后试了多个不同版本，更是为了完美呈现。

《拂晓》以解放大上海的历史为背景，通过巧妙概括的处理达到了以小见大的艺术效果，折射出军民关系、将士关系、战士之间的关系等多层次的主题，立意含蓄深远，深化和升华了主题，获得了普遍的历史意义。

坚定不移的理想信念

除了艺术家的身份，我的父母也被誉为国内重要的艺术教育家。父亲肖峰于1983年至1996年，就任中国美术学院第十任院长。在他长达十三年的任职期间，正逢中国改革开放时期，他为中国美术教育事业的发展，做出过巨大贡献。然而在他长年累月忘我工作之余，似乎对于我和姐姐的教育，常常是缺席的，记忆中管教我们的更多是母亲的形象。

记得在我成年后去法国留学时，因初入社会感到迷惘，曾给父亲写过一封信，那一次他给我回了一封传真，信中写道：“你说我从来没有教给过你什么有用的社会经验，使得你初入社会经常被人欺负。我认真考虑了一下，如果说我有什么值得分享的经验，那就是：心胸开阔，更加善良。”

的确，父母经历过“文革”的劫难、命运的磨砺，却很少有抱怨和憎恨，他们达观而从容，对生活始终满怀感激和热爱。

在革命战火之下成长，在国家坎坷之路中前行，在社会发展之景中奉献并逐渐老去的父母，依然保留着人间最美妙的温情与希望。父亲曾为母亲写过这样一段文字：“人世间有多少美好的传说和文艺作品歌颂过爱情的贞洁和人间的纯情，我与小宋共同生活的这一万几千个日日夜夜虽然没有什么惊人传奇色彩和奇闻轶事，但我们相濡以沫，相爱如初，一如既往，这是我们生活中最大的慰藉，也让我们感到无比幸福。”

“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见证了父母这一代人坚定不移的理想与信念，也铸造了他们这批革命艺术家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