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不是无情物

王文娟老师的家，设起了灵堂。白玫瑰和红玫瑰，摆成一个大大的心型，还有桃子、葡萄、橘子，这是她生前爱吃的水果。大家说，王老爱一切美丽的东西，看到这些漂亮的玫瑰花，她会开心的。

一切都没有变:她画的画，还挂在墙上；与先她而去的爱人孙道临的合影，还摆在桌上；还有一张她用毛笔写的“核心阅读”——“创作思想精神，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作品，是我们永远的使命”，贴在卧室门口。但到底还是变了，屋里再听不到她带着乡音的软糯语调。

去过王老家几次，“90后”老人的活力让我惊讶。她赶时髦，“追剧追明星”，流量小生她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她一直在进步。王老从不避讳年轻时读书读得少，她说要抓紧时间不断学习更多知识。第二次见她，她正在研究长城，“中国的历史真的很了不起，我在背长城的关口，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来，我背给你听，嘉峪关、山海关、居庸关、玉门关、井陉关、娘子关……”当真，是脱口而出的，她又一直在回望，“越剧的特性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我们千万要守住根。所有的创新，都是在根基牢固的基础上才可能去拓展的。”她有些严苛，总让弟子们精益求精，兴起时不顾年纪索性自己示范；她更有很多慈爱，告别时会往我手中塞一把糖。

王老走了，人间再无林妹妹。故事里，黛玉葬花，但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也是王文娟老师越剧人生的写照，她留下的艺术财富将滋养一代又一代越剧人。

华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