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0日 星期日
故居 外婆的蒲扇 男人三个也有“戏” 成功者,总是多声部的 王文娟:演戏复杂一点,做人简单一点
第18版:夜光杯 2021-08-06

外婆的蒲扇

肖茜文

外婆的蒲扇每到夏天就在悠悠地摇曳。蒲扇十分宽大,那十分脆弱的扇面上有几个残破的小洞,随着风来风往发出呼呼的微声,就像在幽幽地讲述着岁月里的陈年旧事。花露水的清凉,樟木箱的沉香,随着微风在房间里散去。对我来说,那是属于夏天的味道。

小时候,外婆吃过午饭就会慢步到卧室那把几十年的藤椅上靠着,那把蒲扇就开始悠悠地摇动。外婆精神好的时候,就会拿起床头上一本散文或报纸专心地读,脸上面无表情,但却透露出一种让人敬佩的端庄,眼中有种安宁和慈祥。手中的蒲扇轻轻摇着,轻风掠过她额前的灰发,略扬起一点。阳光透过半拉着的窗帘洒在地上、床上和外婆的蒲扇上,那束束光柱,那若隐若现地悬在空中的尘埃,那一间朴素温馨的卧室和一直微摇的蒲扇,仿佛就把时间凝固了。在我的印象中,外婆的形象与状态就是此时这幅场景,还有那种历史的黄色滤镜。

在变化飞快的年代,外婆仍然坚持着她朴素、细致的生活方式。

我还在上小学时,暑假几乎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每天的午睡是一种习惯,我爬上床后,外婆也会倚靠在床上,为我拉上一层被单,手中的蒲扇轻轻开始摇动,只不过这微风都吹在了我的身上,一阵一阵,是那股熟悉的夏天的味道,我已半梦半醒。蒙眬中,外婆闭目养神,手中的蒲扇仍旧不停地规律地摇摆,微风徐徐拂过我的身体,那种热天的烦热逐渐烟消云散。我感到外婆的宁静的心境,最后的画面只是那一束阳光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映在地上。蒲扇一直在摇,她睡得着吗?她手不酸吗?

我不知道,外婆也不会告诉我。但每每等我醒来她已不在身边。起身推开门,外婆那双永不知疲倦的手正在翻着锅铲,那把蒲扇随意被闲置在桌上,再看外婆的汗水从鬓角处淌下来,后背的汗水已浸湿了汗衫。

我曾一度认为外婆的蒲扇又重又大,光是扇动几下就有点费力,用空调不是省力又事半功倍了吗?但在那凉爽的夜晚,我独自坐在桌前看书,试着拿着外婆的蒲扇摇了几下,我似乎体会到了在都市中的另一番天地——宁静、安详,也享受思考时,时间和空间的凝固,就像时间流逝了一分一秒都能察觉,就像微风挟着夏天的味道款款吹过。我只专心于眼前的书本,不知不觉间,外婆的大蒲扇轻如鸿毛。

这么多岁月过去了,外婆仍旧喜欢坐在老藤椅上,平静又优雅,书本搁在腿上,正在小睡。真的睡着了吗?手中的蒲扇有规律地悠悠地摆动着,永不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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