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城
大学毕业后,我保持着每年阅读200本以上图书的习惯。这一方面是兴趣使然,另一方面,在我看来,阅读是保持一个人心境开阔的方式,也是今天性价比非常高的学习方式。
对我来说,如今读书是很容易的事,想要买很小众的书都能通过实体书店、旧书网等找到。但在我小时候,在粤西小城镇里,要找到一家优质实体书店并不容易,当时也没有网上搜索旧书渠道的意识,旧书摊、报刊亭、老师推荐,是小小的我了解奇书的三种方式。
那时候,每逢好书,班上同学就是窃窃私语,小心传阅。像《废都》《黄金时代》《活着》《金瓶梅》,都是我们私下谈论的书籍。当年明月等青年作家那时候也很火。
我有幸遇到几位好老师,他们在阅读上的好品位令我少走很多弯路。比如高中历史老师,不仅教对考试有用的知识,也教导学生理解历史的不同方式。在老师的指引下,我接触到钱穆、吕思勉、田余庆等先生的著作,对中国历史有了更深理解。
分享是读书的一件趣事。若是自己颇费周章入手的藏书,别人讨要可能还难为情,但分享读书的体悟便少了这般龃龉。读罢一本令你豁然开朗的书,憋着满腹议论的滋味可不比南方人吃咸豆腐脑好受。所以,当我晚修课一口气读完鲁迅的《铸剑》《出关》《非攻》,我会把感受跟同学分享。
后来,我有了一个习惯,就是写读书笔记。但我不喜欢强迫性地做摘录,即每读完一本都逼迫自己挤出想法。没必要,容易沦于牵强附会。比如初中时读了两遍《百年孤独》,奈何悟性尚浅,不得要领,如何能下笔?
我一直靠着兴趣读书,有时,专业需求或自我要求,也会读一些自觉“无趣”之书,但能读下去的终究是兴趣为主。大学期间,贪图节省,很少购书,朋友的书基本留有我翻阅的痕迹。图书馆自然也是好去处,我的习惯是不外借,如果没看完,记录,改天再入馆翻阅。
周末让自己沉浸在图书馆,在文字的金字塔或迷宫里游走,听博尔赫斯、纳博科夫、芥川龙之介、朱光潜侃侃而谈,看鲁迅、刘半农、钱玄同、陈西滢、胡适激扬文字,困了记一篇王静安的小词,安然入睡,睡梦中,从巴别图书馆走到魔都的弄堂,从甲虫背上跳下,又顺着藤条直上云霄,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在梦中荡然无存,唯有意识化成一个个画面。在图书馆,读累了睡着也别有一番趣味。
大三期间,我曾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实习,接触到上海书展、北京图书博览会等展会。对爱书人来说,好的书展是盛大的节日。读书人浪漫的事,就是偶然淘到一见钟情的书,遇到多年未见的故友,聊上几句,原来还跟从前一样。
二十岁上下,要每天给自己留出阅读时间,不只读工具书,还要多读提高智识水平、逻辑和语感的书籍。不必在小有知识时就炫耀它,使用它。年轻时是学习最快的时候,也是一生中读书条件最好的时候,与其过早消耗自己,不如先把底子打厚实,别人急着跃进时,你可以退一步。对我来说,阅读还有一层快乐,这或许是写作者更明白的,因为这时候你不用写作,还可以“毒舌”一下作者,只要你不写作,你就有无限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