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7日 星期五
礼赞 剪剪西窗烛(油画) 红叶醉人 一九五一年上海学生的参干运动 摘瓜记 康泰心安得长寿 理想主义永远不会过时
第17版:夜光杯 2021-10-25

摘瓜记

戴存亮

坐上南下的列车,我再一次回老家。

自从母亲走了以后,父亲回乡居住的日子多了起来。乡下有老屋,有许多亲戚,还有流淌在血液里的乡愁。

晚饭后,舅舅要去西瓜田值夜,说是防止有人“顺手牵瓜”。我自告奋勇地表示,我来去。舅舅看我态度坚决,便同意了。穿上长衣长裤,带上手电筒,我就出发了。

舅舅的瓜田去过多次,踏着月光,熟门熟路来到了瓜田。瓜田紧挨着公路,来来往往人不少。瓜田深处有一间存放农具的小屋,还有椅子可歇歇脚。我推开门,搬出把竹椅坐了下来。夏日的晚上,周围一片寂静,偶尔能够听到蟋蟀和青蛙的鼓噪,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瓜田里,一只只圆润的西瓜泛着白光。一阵微风吹过,那些泛着银白色的瓜叶如同波浪般随风舞动。望着眼前的情景,曾经的西瓜往事浮现在眼前:在物资匮乏年代,西瓜成为夏日里的紧俏商品。母亲凭着我发高烧医生证明,买回家一只半大不小的西瓜;为了买只西瓜,我曾追随运瓜黄鱼车,从西藏南路一直跑到新开河;在“五七干校”,我们青年连学员冒着烈日在瓜田里挥汗如雨;西瓜丰收了,自己舍不得吃,舅舅拉着装满西瓜的板车翻山越岭进城去卖,为的是能够换取些钱补贴家用……

睡意袭来,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是舅舅把我叫醒,睁开眼,天已经亮了。只见舅舅把板车拖来,车上放着箩筐、绳子、还有剪刀等工具。我问舅舅:“是要摘西瓜吗?”舅舅回答我:“是的。过几天你回上海,让你带几只瓜回去,与上海的瓜比较下,哪个好吃。”

说干就干,我一步跨进瓜田里。昨晚天黑看不太清楚,现在是豁然开朗。瓜田不大,我估算了下,不足一亩地吧。只见瓜田修整得很规整,一垄一垄的。一个个胖娃娃似的西瓜连着藤,躲在巴掌大的叶子下铺满了一地。那些西瓜都穿着黑绿相间的“条纹衫”,表面上晶莹的露珠清晰可见。我用眼神朝瓜田扫了一遍,迫不及待地挑了只大的西瓜捧在手上,感觉沉沉的,心想这瓜应该熟了,便抓住瓜藤,使劲地拧,不断地拉扯,手掌划出一道道红印,隐隐作痛,也无法将瓜藤拧断。见此情景,舅舅走了过来,告诉我,摘西瓜使蛮劲不管用,不能用手拧和拉扯,要用剪刀来剪,既不会伤手,又干净利落。同时,瓜藤也不会伤害,完好的瓜藤明年还能长出第二茬西瓜来。看到我捧着的西瓜,舅舅又说:“摘瓜不一定要选大的,要看条纹,深浅越明显越好。还有就是听声音,轻轻地拍打西瓜,声音闷响,说明是成熟了,如果是清脆的声响,这瓜八成是生的。”说完话,舅舅弯下腰,挑了只西瓜,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在瓜上轻轻拍了几下,接着说:“这瓜肯定好。”说完,走到车前,拿来一把西瓜刀,蹲在地上,将西瓜切开,只见瓜瓤红彤彤、水汪汪的,十分诱人。舅舅递了块西瓜给我说:“还没吃早饭,瓜能充饥,快吃吧!”我接过西瓜,咬了一口,一股甘甜直润心田。

不到一个时辰,两只箩筐就装满了西瓜,今天摘瓜任务完成了。回家路上我问舅舅:“这瓜还拉去城里卖吗?”舅舅说:“不卖啦!现在日子好过多了,这瓜自己吃。”

我回过头再一次望了望瓜田,依然是一片翠绿。心想,明年一定还是个丰收年。

小院不大,果树却多,果实成熟,就请朋友们一起来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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