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6月01日 星期日
不过是一阵风 蔬果(中国画) 大隐得丘 血尿酸增高是怎么回事 小院“院士” 做不了孔雀翎,做孔雀尾也好
第21版:夜光杯 2021-10-26

大隐得丘

胡青丝

从闵浦大桥穿过,风驰电掣,浦东高楼鳞次,如剑倒悬,江水忽而远去,有云游于苍野。

越闵浦,入闵行地界,渐行数里,浓荫茂密。不觉间,庄园入口显现,是为得丘,又号礼享谷。诗人一度常驻谷内,先前多以诗文提及此处,诗风恬淡,颇有魏晋意气,字里行间,却早已透露出得丘的桃源隐迹。

既达,对于早已熟稔徽州山水的我来说,更有惊喜之色。惊之绿意盎然,喜于空谷幽鸣。或许,对于上海这座享誉世界的国际大都市来说,田园生活本应是一幅画,悬于沪上,似可望而不可及。此时,这幅画落在人间,在红尘以礼相待。这一刻,我似乎理解了一度的选择和守望,理解了一个诗人以及自古以来寻求隐逸的诗意——穿梭于理想与现实、传统与现代之间的那道诗意,往往像毒药一样侵蚀我们的意志。

如果说文学是对自身的发现,那么诗歌便是与自我的和解。

“我知道,所有那些阳光还没有照到的地方,是因为我来早了。”这是一度写给之间咖啡的,这首诗早已被谷主赵勇刻在帽子花园的围墙上。在踏足花园的刹那,这句诗也同时刻进了我心里。

我突然在想,莫非我来晚了?可是,早晚之间,不正是人与自我和解的过程。

此时此刻,桌前那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似乎不再重要。头顶的红枫随风摇曳,像一团火焰,在空中燃烧,在欢快舞蹈。偶尔也如一度所言:“或许在眼底,旁若无人地哭泣。”

一度点了支烟,胡茬上沾着咖啡的水渍。彼此不再言语,一架飞机从虹桥机场起飞,掠过我们头顶。我抬起头,视野里飞机正从艺术品“万念之交”的两个帽檐间穿过,渐行渐远。

“帽子是一座孤独的花园”。

其实,人都是孤独的。周游列国的仲尼是孤独的;求道问天的老庄是孤独的;采菊东篱的陶潜是孤独的;两游赤壁的东坡是孤独的;挑灯看剑的稼轩是孤独的;梅妻鹤子的林和靖更是孤独的……

这些孤独的意向穿越千百年的时空,从历史深处走向同一花园。这座花园可以叫巴比伦,它是虚无缥缈的;可以叫泰姬陵,它是诗意的;可以叫大唐,它是昂扬的;也可以叫得丘,此刻,它是属于我的。

前些日子,花园里举行了欧阳江河长诗《海上得丘》发布会,夏风清拂,绿影婆娑,孤独的歌者以诗的名义相遇,以孤独告别孤独。得丘之于上海,宛若扁舟,飘飘荡荡,却承载了一个梦——孤独的梦,隐逸的梦,自我的梦——这个梦自青铜时代便流动在炎黄血脉之中,烙刻在魏晋风骨之上。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历史的虚影开始消散,花园里玫瑰吐露芬芳。

我面前站着两只白鹅,一只是生灵,一只为雕像;一只小巧玲珑,一只呆头呆脑;一只抬头望天,一只垂首不语。

白鹅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叫青丝,一个叫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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