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4日 星期日
仿太湖石·瓷笔架 红丝砚里剥莲蓬 粉彩五子登科瓶 我珍藏的李淑一手稿
第21版:民间收藏 2021-12-01

我珍藏的李淑一手稿

李淑一写给雷克昌的信件

◆雷克昌

日前在发黄的故纸堆中发现了李淑一在上世纪60年代初写给我的几封信札,使我追忆起了给毛主席诗词改注释的往事。

毛主席的《蝶恋花·答李淑一》词最初在全国各报刊公开发表时,为让读者加深理解,词末加了“编者注”,全文如下:“这首词是毛泽东同志在1957年5月写给湖南长沙第十中学语文教员李淑一同志的。词中‘柳’是指李淑一同志的爱人柳直荀烈士。他是毛泽东同志的老战友,192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湖南省政府委员,湖南省农民协会秘书长,参加过南昌起义,1932年在湖北洪湖战役中牺牲。‘骄杨’是指杨开慧烈士。她在1930年红军退出长沙后,被反动派何键杀害,她是李淑一同志的好朋友。”

1963年12月毛主席诗词由人民文学出版社结集出版,《蝶恋花》词收入该书时,标题由《赠李淑一》改为《答李淑一》,还在“编者注”末添加了如下数语:“1957年2月,李淑一同志把她写的一首纪念柳直荀同志的《蝶恋花》词,寄给毛泽东同志。毛泽东同志写了这首词答她。”

当时我看了这个“编者注”后突发奇想,决定写封信给李淑一索要她寄给主席的那首《蝶恋花》词。信被转到了李淑一在北京的寓所,她在1964年3月12日给我写了回信。之后,我又与她有过几封信件往来,了解到一些鲜为人知的细节。

那是1957年的春节,李淑一给毛主席写了封贺年信,因为她已经有三年没有写信给主席了,算是向主席请安。信中还附上了她在1933年夏天写的一首《菩萨蛮》词,当时因为传言直荀牺牲,淑一结想成梦,大哭而醒,和泪填了这首词,词云:“兰闺索寞翻身早,夜来触动离愁了。底事太难堪,惊侬晓梦残。征人何处觅,六载无消息。醒忆别伊时,满衫清泪滋!”信中还请求主席将早年赠给杨开慧的那首《虞美人》词抄给她,几十年过去了,淑一只记得词的开头两句。当时主席正出访,回国后见到李淑一的来信,便在5月11日回信,信一开头就说:“惠书收到。过于谦让了,我们是平辈,不是前辈后辈关系,你所取的态度不适当,要改。”意思是说李淑一不应当用“请安”的字眼。淑一的《菩萨蛮》词主席看了,信中说:“大作读毕,感慨系之。开慧所述那一首不好,不要写了罢。有《游仙》一首为赠。这种游仙,作者自己不在内,别于古之游仙诗。但词里有之,如咏七夕之类。”接着,就写了这首《蝶恋花》词:“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李淑一本来想要的是一首旧词《虞美人》,却得到了一首新词《蝶恋花》,这让她非常欣喜。

李淑一收到《蝶恋花》词后很高兴。在讲课时,就把这首词讲给学生们听,不少同学还把这首词抄在笔记本上。湖南师范学院中文系的一位同学发现这首词后,要求拿去发表,李淑一说:“这是私人唱和,如要公开发表,得经主席同意。”师院张明霞同学就给主席写信,请求公开发表。后来主席亲自复信,同意发表,只是把题目《游仙》改成了《赠李淑一》。于是这首词就在院刊《湖南师院》1958年元旦特刊上发表了。接着,1月5日的上海《文汇报》率先转载了这首词,很快《人民日报》《诗刊》和全国各地报刊均以醒目篇幅相继发表了这首词。

据此,则前面所提到的《蝶恋花》词“编者注”的最后数语有误。据李淑一所述,这段话应该是主席添写的,因主席一时记忆有误,把李淑一的《菩萨蛮》词说成了《蝶恋花》。李淑一信中说:“不过,这首《菩萨蛮》确是主席写《蝶恋花》词的写作背景。譬如我说:‘征人何处觅,六载无消息。’主席答:‘我失骄杨君失柳’,其意若曰:你失掉了柳直荀呀,我也失掉了杨开慧啊!你不知道他们上哪里去了吗?‘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杨柳的忠魂轻轻飘扬,直上九重霄去了。”李淑一的信中还提到,1959年6月27日,毛主席访韶山老家返回长沙时接见了她,他对在座的湖南省党政领导介绍说:“她就是李淑一,开慧的好朋友。她前年把悼念直荀的词寄给我看,我就和了她这首《蝶恋花》词,完全是照她的意思和的。”

关于“编者注”的错误,李淑一在信中也提到,她“将请主席在再版时予以校正”。但因主席年事已高,为国操劳,已无暇顾及一条“编者注”的琐事。不久,《毛主席诗词》再版发行,“编者注”未作改动。我作为知情者,在1964年9月间致函出版社,建议修正。果然,在1965年的新版《毛主席诗词》中,“编者注”的最后数语改成了:“1957年2月,李淑一同志把她写的一首纪念柳直荀同志的词,寄给毛泽东同志。毛泽东同志写了这首词答她。”这一改动省去了李淑一词的词牌名,不说前注有错,却又确实纠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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