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岁黄永玉　不拘一格《见笑集》

◆佟仁

“鸟会唱歌，鱼会大鱼吃小鱼，只有人会作诗。作诗是种权利，也是良心话，怪不得法国诗人艾侣雅说：‘心在树上，你摘就是！’”这是98岁著名画家、作家黄永玉，以诗的形式为自己的诗集《见笑集》做的序，不拘一格，生动有趣。

《见笑集》由作家出版社新近推出，为黄永玉诗歌全编，收录其1947-2021年间创作的150余首诗作，时间跨度70余年。从1947年的《风车和我的瞌睡》读起，一直到2021年的新诗《春》，读者逐页感受黄永玉的人生阅历与情感抒怀，以及时代的变迁。其中部分诗篇诸如《老婆啊，不要哭》《听说从丰台来》等已经成为名篇，也为珍贵记录，见人性人情，见历史反思。另一些诗作如《非梦》，是诗人95岁时所作，依然葆有着珍贵的悲悯情怀，读来感人至深。新诗《春》写于2021年，“春天来了，大树小树开始长芽/幸好它们不笑/要不然/白天晚上吵死了。”纯然谐趣，跃然纸上。

黄永玉1924年出生，湖南凤凰人，土家族。他自学美术，少年时期就以出色的木刻作品蜚声画坛，是少有的“多面手”，国画、油画、版画、漫画、木刻、雕塑皆精通，在中国当代美术界具有重要地位。

黄永玉将文学视为自己最倾心的“行当”，从事文学创作长达八十余年，诗歌、散文、杂文、小说诸种体裁均有佳作，著有《这些忧郁的碎屑》《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太阳下的风景》《比我老的老头》《无忧河的浪荡汉子》《吴世茫论坛》等。他的作品始终拥有着湿润的诗意与可爱、勃发的生命力。诗人艾青曾如是评价：“永玉写的诗，我读了一些。他的诗，自成风格，他所采用的是现代口语，形式比较自由，常以奇特的构思见长。”

《见笑集》中的诗作不拘一格，肆意洒脱，达观睿智，热忱坦诚，从中可读到贯穿一生的爱、怜悯与感恩。

《风车和我的瞌睡》

(1947年8月5日)

　　大风车滑溜溜转

　　滑溜溜转

　　很快活地

　　将小河水捧到嘴边

　　吻了一下

　　又急忙忙地

　　交托给土地

　　小风车咕噜噜转

　　咕噜噜转

　　斗气而又兴奋地

　　舞动那六片白色小翅膀

　　不让小麻雀儿

　　小斑鸠和知更雀

　　不让那些淘气的孩子们

　　到这儿来胡闹

　　这些都是为了长满

　　毛豆荚、番茄

　　小菜瓜的土地而设想的

　　为了毛豆荚

　　大风车转着转着

　　小风车转着转着

　　为了番茄和小菜瓜

　　大风车和小风车都快活地

　　转起来了

　　要甘美的水来滋养它们

　　要淘气的坏孩子不来吵闹它们

　　啊！我顶中意这全是

　　太阳的八月天气了

　　我顶中意这长满瓜果的肥田了

　　我顶中意在舞动着白色的

　　大小风车的蓝天底下睡觉了

　　我要和毛豆荚、

　　番茄、

　　小菜瓜们做伴

　　我伸个从头到脚的懒腰

　　宣布马上就要在这里躺下

　　泥土亲切地呼唤我

　　“喂

　　睡去

　　睡去

　　......”

　　我睡了

　　我仿佛听到

　　采果实的姑娘们从田坎上走来

　　金蛉子和纺织娘合奏出大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