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而美，然后大千世界

马塞洛

听过三次《这世界那么多人》。

最早的版本，自然是莫文蔚小姐。听完就觉得，可以去KTV把它练起来啦。她独特的嗓音气质，给这首本来就很动人的歌，加了太多分。尤其她还是（我心目中唯一一个）能把大红大绿的奢侈品穿得熨熨帖帖的女明星，又能hold得住热闹，又能把玩冷清，太难得。

然后，去年年中，芒果台的《宝藏歌手》，孟慧圆小姐。虽然珠玉在前，我还是觉得她唱得清新脱俗，有自己的味道，的确是“宝藏”。评委荒井十一特别介绍说，她是最早唱这首歌demo的人——怪不得！果然大家都很识货呢。

再然后，就是最近的韩红小姐。她是唱将，功力自然无须赘言。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只唱了一遍，没有唱第二段的反复，就结束了。我很奇怪，旁边的朋友就劝：“这种舞台，能让她一个人独唱一首歌就蛮好嘞……”

但是，这恰恰就是这个舞台的问题吧——为了赶时间或者待遇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把作品阉割了，被差评就也毫不意外了。尤其是，被剪掉的不是几句歌词、一两分钟，而是这首歌的意境——流行歌一唱三叹的套路，在此地变成了值得反复品味的叹息。不反复，意境就差了，就只是一个会唱歌的人，来了唱一首好听的歌，这算啥呢，应个卯吗？

换个角度看，张艺谋总导演的冬奥会开幕式，嗲就嗲在有意境呀。画面堪比《英雄》和《十面埋伏》的廿四节气倒计时就不说了（指路公众号“魔法童书会”，魔法Auntie连夜吐血整理了文本），现场那片猫草一样的绿林一飘出来，我的心就喵喵喵个不停喽（反正冯小刚都导演过马年的，有生之年，姆们还是有盼头的）。有句讲句，在节目单上看到《这世界那么多人》，还是蛮惊艳的，和看到《只此青绿》一样惊艳。红上加红、烈火烹油的大舞台能来这么一笔“无人的空荡”，高级得不得了——人没到齐的团圆饭，最有话题了；都来齐了，就只能沸反盈天了。可惜《只此青绿》的转播效果也不够好，本以为放出了胜负手，结果也只能说赢得莫名其妙（看了b站的版本，就知道妙在哪里啦）。

其实，口口声声“这世界那么多人”，最终只是在唱“我们”，唱的“我们”两个人——不，只是一个人，是“这世界有那么个人，活在我飞扬的青春”。光阴的长廊，空余脚步响，只是当时已惘然，想呀想出神。——最后虽然是没有人，但是最初唱的可是“多幸运，我有个我们”，这么一回想，这态度就更尽在不言中了，简直像一种哲学观。

这几天想个不停的还有羽生结弦。窃以为莫文蔚小姐的处理也特别“一生悬命”——你以为很脆弱、将断未断之际，偏偏锋刃回、前路转，豁然开朗、别有洞天，观照了大千世界。于是又想到张艺谋的开幕式。他用来点燃“燕山雪花大如席”的，不也是“一叶知秋”的小火苗吗？“中国人讲的是意境，讲的是从一个最小、最细节的角度来看整个世界。”微光，“我们”，一起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