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富
中老铁路开通,举世瞩目。在这条“高颜值”长达千余公里的标准轨(轨距1.435米)铁路出现以前,老挝只有一条从泰国延伸来的3.5公里的米轨铁路(轨距1米)。
米轨铁路,我曾亲见。那年,友在滇红河州工作,邀自驾游“碧色寨”,当时,《玉观音》(外景地)热潮未息,我等也算“追剧”一族。抵寨,陈旧空寂,唯方块字“大通公司”拱形门楼显眼,歇山式黑瓦屋顶也存古意,泥红围墙内旧舍可见,憾大门紧闭。道侧下坡,两道铁轨抢眼,对面白底黑字站牌醒目,心绪顿畅。法式砖木结构的车站,一楼一底,红瓦黄墙。站虽短小,楼前照样有钢架遮雨廊。木条靠背椅上方,直径约40厘米的罗马字时钟贴墙成直角耸出。寨名石碑在旁,背书“碧色寨车站位于蒙自草坝镇碧色寨村。1903年《中法会订滇越铁路章程》使法国攫取了滇越铁路的修筑权和通车管理权,1903年开始动工修建,1909年通车至碧色寨,1910年滇越铁路全线通车。车站占地面积约2平方公里,是我国最早的铁路车站之一……”读着不禁怀想连连。
一位身穿齐整铁路制服的中年汉子满脸笑容地迎来,交谈甚欢。他是当地人,热爱这份工作并以为荣,谙熟碧色的历史故事,所以听他“数家珍”远胜导游:百年前,这个叫“坡心”的小村才十几户人家,因建车站,一法国驻蒙自的官员发现此地依山傍水景色佳美,便取名碧色寨。铁路为法掠夺个旧锡矿打开方便之门,云南商家为与之抗争,自筹资金修建了个旧至碧色至石屏的铁路,成为中国唯一的民营铁路,而其轨距仅600毫米,亦称寸轨。两条铁路交会于此,碧色寨迅速繁华起来,商号货栈、酒店咖吧、海关邮局、贸易行、警察局等应运而生,劳工、富商、洋人、美女,出没往返,最高时人口有3万之多,享小巴黎之誉。传说护国讨袁的蔡锷将军曾乘火车经停碧色,袁派刺客假扮当地绅商向蔡敬酒,蔡嘱副官下车代谢而被杀害,蔡将军幸免于难。碧山小学在抗战期间曾是抗日革命活动据点……保护点正在修复,但客运早停了,现在一天也只有一二班货车。“云南十八怪,火车不通国内通国外,就是一怪!”资深铁路员工风趣又自豪地说。斜晖璀璨,碧天清澈,远山曼妙,米轨蜿蜒。跳下站台,我弯身抚摩锃亮米轨,感受到它的温度和历史厚重……
2013年,碧色寨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随着影片《芳华》(取景于此)热映,碧色寨旅游愈旺,米轨观光火车爆红。但愿文物如故,不过度开发,让它像诗一样长久地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