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再聚

吴霜

疫情以来，好久没有去彩丽的果园看她了。果园位于北京的昌平区，那里曾经出现过一些疫情，这一规避就是一年多。我们每年都会在各种假期里结伴去昌平彩丽那里，她是个极其热情的人，喜欢朋友们到她那里聚会。

彩丽是个成功的餐饮界人士，她还是北京西餐协会的副会长，她的巴西烤肉连锁店在北京有好几家分店。我喜欢她家的烤肉吧，主要是沙拉很好吃，土豆沙拉鸡蛋沙拉都是我的最爱。每次去她的餐厅最喜欢取的并不是肉类，而是那几种沙拉，别的餐厅是没有的。彩丽年轻时候是北京私下里聚在一起练习歌唱的群里的一员，当年也曾经去考过中央音乐学院的。她是个女中音，现在年纪大了，声音更厚重低沉了，却早已不唱歌了。

做个成功的商人很棒啊，现在的她拥有大片的果园菜园、小别墅，天天在北京远郊的园子里忙活，戴着草帽，穿着平底鞋，蹲在地里弄草松土，站在果树下面剪枝喷水。她曾经跟我说，自从她有了这一片果园以后，天天沐浴在郊外的阳光下，心情越来越好，抑郁症都好了。哇！她难道还有过抑郁症吗？

彩丽跟我说过，她的经历丰富多彩，其中不乏艰难凄苦，经历过低谷、失败还有背叛，出过严重的车祸，牙齿都撞掉了，还有被闺蜜夺爱，事业上的挫折……彩丽绝对不像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直是事业成功一帆风顺的样子。“有时间我跟你好好聊聊，你也给我写写。”她曾经对我说。我有时候想，成功的道路上毕竟伴随各种各样的负面记忆，有句古诗叫“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想来这就是真理。

我们几个伙伴一个团，每次去彩丽的果园聚会，一定结伴同行。这里面有80年代出道、至今活跃在T型台上的超模钰洲，身高近一米九，站在人群里总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从中国图书进出口公司退休的老颜、小燕夫妇，老颜的车技一流，是我们最可靠稳定的司机；巴佳，《作家文摘》的编辑，曾经的电视台播音主持；还有小康，电影人，毕业于美国南加大著名的电影学院，学的是制片专业。再加上我，我们几个人组成一个团，在公认的“团长”老颜的带领下，每次都是驱车前往彩丽位于昌平的果园，来一次嘻嘻哈哈快乐无比的旅程。

近期北京的疫情趋于稳定，昌平地区早已解除了危机。彩丽也几次热情地邀约，问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于是，春节期间，我们终于约起来，恢复了去彩丽果园相聚的节奏。

彩丽的小屋，依然是优雅和温暖的。那么大的果园，几栋小屋镶嵌在其中。彩丽说她在计划这几栋房子的时候就是不想把屋子建得很大，就是要小小巧巧，安静秀气的。夜晚来临的时候，她会把窗帘拉上，屋子里明亮和温暖，而屋外是大片的菜地和果园，有各种蔬果正在地下无声又蓬勃地生长；星星和月亮在遥远的天空闪耀，笼罩住了这片孕育着勃勃生机来年就会郁郁葱葱的土地。果园的女主人，已经是两鬓斑白的彩丽置身在她的小房子里，坐在桌边削着去年摘下的苹果，脚下有她的一只天天在外面疯玩儿毛色有些脏脏的肥猫，门外，还有一胖一瘦两只狗躺在小窝中。这种情形，让我想起曾经送给她的两本书，那是一个美国老人塔莎奶奶在自己的小庄园里的生活图本。那位年过六十的奶奶在买下了小庄园之后，就用双手建立了一个花园小村，由小河、小船、小房、小作坊、小动物，还有织布机组成的美好家园。看过那个图本，谁不为之向往啊？在喧嚣繁杂的都市中，竟然会有这一处世外桃源，简直就是梦中的景象。而眼前的彩丽，不就俨然是一个中国的塔莎奶奶吗？

推开小屋的纱门，看到正在忙碌的彩丽。寒暄之后，忽然发现她的面色稍显疲倦，一问之下，她说，昨晚她发飙了，把桌子都掀了！啊？

过节期间，彩丽这里几乎天天都有朋友来访，这是彩丽喜欢的事情，她在朋友中忙碌着，在欢快的气氛中，她给朋友们拿出库房里存放的菜蔬，下厨做饭，煎炒烹煮，她会问朋友们，想吃什么呀？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来的各位朋友都喜欢开心地在她的餐桌上大快朵颐。但是头天晚上，来的几个朋友在她紧张烹饪的同时，一直在另外的桌子上玩麻将，连着玩儿了多少个小时完全忘记了时间，以至于彩丽连着催了四次他们依然不想收手。最后，彩丽一气之下，冲到牌桌边，猛然掀翻了牌桌。

“彩丽，做得对，就该掀了他们！”我除了小时候八九岁的时候曾经在爸爸的指导下摸过几下麻将牌，从来都不去接触牌桌子，是因为我根本没有时间消耗在那上面。如果玩牌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那绝不是游戏，那近乎让人上瘾的“毒品”。

那天我们在开心中度过。桌子上有彩丽做的干烧黄鱼、洋葱鸡蛋沙拉、脆炒莴笋、竹笋烧肉，还有钰洲早就要求的彩丽式炸酱面。窗外有大群鸡鸭鹅的叫声陪伴，室内是这一桌朋友的欢声笑语。彩丽的面色红润起来，倦态随之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