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瑾
年轻时总觉得大丽花从花名到审美都乡气十足,恐之、避之不及。青春作伴时总是中意诗句里的雪月风花,在少时花名册的顶端,花仙子们或吹弹可破或肌肤胜雪、出淤泥而不染,蓝的紫的莫兰迪色系的、半透明的、丝滑如凝脂的,娉婷的姿态才只是起步的台阶,高冷、清芬、深浅不一的香意色形才是通向高级圣殿的标配:玉兰似一捧早春的玉杯,桔梗让人沦陷在她弱不禁风的美,樱花是绚烂生死的优伶,五月榴花半吐红巾,鸢尾、牵牛、清莲、荷、梅、兰和水仙们,仿佛花界里的天鹅。每季我翘盼她们的身影,咏花、赏花、绘花、绣花、插花、种花乃至品尝鲜花,以梦为马遨游在几何与植物系的多维空间,组成一段无忧年代成长的片段。
三十多年过去,细跟的高跟鞋在夏日鞋柜里早已躺平,裙钗吊带晚装几成摆设,尤其是这几年来,通勤的口罩装完胜对镜容妆,两双平底鞋一条保暖军裤陪自己走完城市的冷暖。
漫步午后,脚下几株怒放的大丽花一扫阴霾让内心放晴。想起狄金森的那句:“我们并非在年复一年地变老,而是年复一年地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