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8月04日 星期一
书法 我的抗疫新角度 谷崎润一郎与钱瘦铁 在命运的盲盒里,勇敢放进自己的梦想 面具背后 走进向阳处
第12版:夜光杯 2022-06-27

在命运的盲盒里,勇敢放进自己的梦想

崔妍

叮咚!一大早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是老家的同学群。原来今天是全国高考日。按照惯例,我要给今年参加高考的小辈送个祝福。因为在老同学眼里,我是个高考的幸运女孩,他们要“沾点喜气”。

我的高考发生在30年前。那时高考,比起上场考试,有个更刺激的环节——报志愿。当年报志愿叫作盲报,也就是高考还没开始,你就要填好去哪。你不知道考题难度,没有估分,完全靠胆量。除了头部学生,对大多数人来讲就是一场人生豪赌。

高中的我,是个很别扭的小孩。身为工厂子弟,人人学理,我非要学文科;文科同学都抢着报财经、外贸,我非要学“中文”;大部分北方人求学止步于北京,我又要去几乎没人去过的上海。

预报志愿的时候我写了复旦大学,注重升学率的班主任生气了。她把妈妈叫到学校狠狠批评:“你女儿的成绩根本考不上,这样报志愿的话,搞不好滑到大专去了。学习比她好的都不敢这么报,复旦全省才招几个人……”

回家的路上,妈妈把道理揉碎了掰烂了给我讲,从我的成绩到就业。“老师说的税务学校、财经大学不是都很好吗?毕业直接回厂,工作也体面……”一直说到夜里12时许。

而我想报复旦的理由却很虚无——因为我喜欢作家梁晓声,因为他写了一篇散文《从复旦到北影》,因为我想去那个秋天穿毛衣和短裙的地方看看……

第二天我顶着哭红的眼睛来到学校。在老师的虎视眈眈下,我还是写了“复旦大学”。

虽然填报了复旦,难免承受老师的压力和同学的嘲笑,17岁的我还是感觉到有些氛围在悄然变化。有时和好朋友一起玩耍,她们会说,呀,你都报复旦了,我们一起背历史吧;有时校园偶遇一个老师,他会说听说你报中文系了,很适合你呀;家里养了多年的君子兰忽然开花了,妈妈说,好兆头呀…气氛已经这么足了,我常常感觉自己已经坐上开往上海的火车,去向那个心念念的地方。

心中有了熠熠发光的四个字,整个夏天都变得异常明亮和清透;知道命运的盲盒里,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东西,想打开的心情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当自己的意念集中到一个点,仿佛全世界都在帮你发力。

后来的高考,对我而言仿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第一场我最擅长的语文,我第一个交卷走出考场,天那么蓝,阳光灿烂。

在那个湛蓝的夏天,我从未想过考上会怎样,也未担心落榜会如何,似乎只是亲手把心愿放进命运的盲盒,就已完成了人生的重大任务。那份青涩的自信和淡然,往后的岁月再也不曾有过。

事情的结局你们都知道了。我如愿以偿来到上海。那时的上海,东方明珠正在建起,处处焕发无限活力。我的很多好友,拿着比我高十几分的成绩,不甘心地就读普通大学,他们都笑我说:“看这个命好的,一分儿也没有浪费。”

现在的小朋友,高考已经不是改变命运唯一途径,却好像面临更多的内卷和压力,不敢出错。对于参加高考的小辈,比起“加油啊,考出好成绩”,其实我更想说:“不要担心得失,勇敢一点,一定要在你的命运盲盒里,装进自己最珍贵的梦想,这样你才有机会实现它!”

父亲说:“当先生也好。”我终于忍不住了,翻上阁楼,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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