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原
25年前的1997年7月,在香港回归祖国怀抱时,我们和母校南京理工大学告别。应该是毕业季恰逢香港回归的缘故吧,学院在大四毕业生中选了数名学生党员组成“离校协助组”,既是协助学院参与管理,更是帮着同学们处理好离校事宜并送上一程。我和同班同学老刘被选中,在与同学道别的同时,也承担起这份最后的责任。
天气炎热、情绪火热的6月中下旬那段时间,一场场的散伙饭,一次次的打包搬运,一回回的挥手道别,连接生活区和校门的南京理工大学那条长长的三号路,不知被我们来来回回走了多少遍。记得一位同学凌晨要从南京浦口火车站返乡。夜晚,租来的中巴到了,我们把行李七手八脚放上车,其实跟这位同学也不是那么熟悉,但就是被一种气氛裹挟着一起上了车。进站后他在车上,我们在月台上,不知是谁率先唱起小虎队吴奇隆的《祝你一路顺风》。于是,车上月台上、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大家一起唱,“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我只能深深地祝福你……”唱给他,也是唱给自己,大合唱一直唱到火车驶离。回程途中,没有一个人说话,也许是累了眯会儿,也许是在思考回忆。我把头靠在车窗上,迎着午夜的夏风,看着路灯映照下斑驳的树影在快速后退,我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当时的想法:毕业了,前方迎接我的是怎样的路?
6月30日迎来香港回归交接仪式。我和老刘在教研室找了一间房间,搬来一台电视机,准备好零食,约上几位留守的同学一起观看现场直播。说实话,白天天气炎热身体消耗大,加之忙这忙那也很累了,一旦静下来,反而很快就能睡着。那晚的直播,带着偶尔的瞌睡看完。第二天早上,我从睡在教研室地板上横七竖八的人堆中醒来,去报亭买了好几份报纸,看着文字又脑补了当晚仪式上的细节。
进入7月,同学们已离开得差不多,“离校协助组”使命基本完成,我们这些组员也开始想着回归了。毕业多年后聊起才知道,当时老刘和我心里都在想,离校时我们该如何送别彼此。到了7月2日中午,忽然接到通知,可以回去了。我第一时间想着跟老刘道别,可学校里怎么找也找不到他。1997年别说手机,学生有个寻呼机都是稀罕物。联系不上,无奈,我把礼物放在他床上,在惆怅中离开了校园。傍晚时分回到家里,进门十分钟不到,固定电话铃声响起,我妈说找你的。是老刘的电话,感觉就是追着来的。他说上午去了新街口。我说,我们一起送走了那么多同学,可彼此没能当面送别。这是个遗憾,又给彼此下次见面增添了念想。
我们大学毕业还不像现在,时兴隆重的毕业典礼以及校长教授们精彩演讲。我记得自己是在一个热得让人发昏的午后,到院部找老师签名留念。正好遇到了年级助理何老师,他说了一些鼓励的话,给我的毕业册上写了两个字:慎独,并与我送别。说实话,工科学生的我,当时不太懂这两字的意思,更不懂何老师为何送这两字给我。多少年过去,想起过往,大学里很多事情都淡忘了,但“慎独”两字记在心里,指引着我做人做事。
在边缘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