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侠巧制人名谜

刘茂业

1956年10月起，中国香港“文坛三剑客”金庸、梁羽生、百剑堂主在《大公报》上联袂开设《三剑楼随笔》专栏，轮番刊发散文随笔。金庸先生在此撰写了一篇《谈谜语》的妙文，称赞谜语“闪烁着很灿烂的智慧的光芒”，披露他替影片《小鸽子姑娘》写过“猜谜歌”，还引用了旧时一首谜底为从一到十10个数目字的谜语诗。文章结尾写道：“杜甫有一名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以这句诗作谜面打一个字，答案是‘曰’，因为在六朝时，东晋之后是宋齐梁陳，齐梁的皇帝都姓萧，萧萧之下是陳，陳再无边和落‘木’，变成一个‘曰’字。这种谜语，真是有点匪夷所思了。”这条字谜以晦涩别致而著称，连胡适亦曾在名著《红楼梦考证》中提及过。谜家亢廷鉁在《纸醉庐春灯百话》里称其作者系成都廖明轩。

金大侠不仅谈谜语，而且在武侠小说中也植入猜谜情节。如在《射雕英雄传》第30回，黄蓉与一灯大师的弟子斗智，书生念了一首诗，要黄蓉打四个字：“六经蕴藉胸中久，一剑十年磨在手。杏花头上一枝横，恐泄天机莫露口。一点累累大如斗，掩却半牀（床）何所有。完名直待挂冠归，本来面目君知否？”黄蓉答道：“‘六’字下面一个‘一’一个‘十’，是个‘辛’字。‘杏’字上加横、下去‘口’，是个‘未’字。半个‘牀’字加‘大’加一点，是个‘狀（状）’字。‘完’挂冠，是个‘元’字。辛未状元，失敬失敬，原来是位辛未科的状元爷。”此谜最早出自明李诩《戒庵老人漫笔》，江阴举子袁舜臣，辛未年(1391)在赶考灯笼上书写上述诗句，立志要夺取当科状元。学识渊博的金庸将其“融梗”过来，既衬托出黄蓉之聪慧，也使小说平添趣味。《射雕英雄传》时代背景发生在南宋，用这个明代故事来演绎似乎穿越了，但诚如另一武侠名家梁羽生所言：“小说是无须考证得那样严谨的。读者诸君，当‘小说家言’看可也”（见《七剑下天山》第5回作者按）。另外，《笑傲江湖》第5回中也有条游戏之作：“灵珊师妹出了个灯谜，说是：‘左边一只小狗，右边一个傻瓜’，打一个字。”谜底正是小说主人公令狐冲的“狐”。

或许是对上述那条“匪夷所思”的字谜情有独钟吧，金庸还借鉴它“现挂”制作人名谜。2007年，他与南开大学教授陈洪会面，当场写下灯谜：“陈洪先生教正：诗圣有诗暗合先生大号，‘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萧萧下者‘陈’也。弟：金庸。”这里的“陈”就是用“萧萧下”之法来扣合，“洪”是大水，契合“滚滚长江”。老杜名联竟可诠释教授姓名，宾主无不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