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桕微丹菊渐开

繁星

乌桕，是山野里最美的树。几场秋风刮过，天蓝得透亮，三棵乌桕站在溪水边，和流云一起把影子投进深潭。人在青石古桥上，一腔心思被簌簌响的红叶抚拍着，人间世事，浩浩荡荡，都做了载舟的流波……

这是我走山访水日子里的一帧画。那时，生命历程里已经有了山高水长，因此，乌桕在我眼里，才有了天风邈远的形态。

小时候的乌桕是实用的。一群不解事儿的小孩子，在乌桕树阴下玩泥巴，不知叶发叶落季节换，更不辨那树叶紫了好看还是红了好看。那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乌桕树，就长在离外婆家不远的大沟边。村子里有能人，摘乌桕叶搁水缸里泡出黑水，染布，染衣服。秋天打下乌桕子儿，放石碓里搉搉，去掉黑壳儿榨油，点灯不会冒黑烟，还格外亮。

李时珍说乌桕“乌喜食其子，因以名之”。在民间，把乌桕叶当黑色染料的习俗由来已久，乌桕姓乌，会不会也有这个原因？

乌桕树被称为树中的油料大王，种子外皮提取的皮油是制造香皂、蜡纸、蜡烛、甘油、润滑油和环氧树脂、高级油漆的重要原料。种仁榨取的“桕油”，又称“青油”，是制造巧克力的紧俏原料。

乌桕，大戟科乌桕属，中国的特有树种，早在唐代，就有人用乌桕油染发、燃灯。与乌桕树相关的实用要术，也早已被载入多朝多代的多种典籍。据说，商城县金刚台有河南最美的乌桕谷，全长5公里多。秋末冬初，天朗山高，涧谷里艳红欲燃的乌桕，一任鸟来风去，如歌如画……

湖北省大悟县，有300多万棵乌桕，年产量在5000吨左右，居全国之首，乌桕在那里是历史悠久的乡土树。

陆游有一首写乌桕的《秋思》：“乌桕微丹菊渐开，天高风送雁声哀。诗情也似并刀快，剪得秋光入卷来。”无论古今，在山在野，树形清美的乌桕，入诗入画，入眼入心，早已成为人类心灵中美好的一部分。

如今，乌桕树纷纷进入大都市，成为广场、游园、行道上的景观树。可满大街的低头族，能有几个认得乌桕树并懂得欣赏它的美呢？

金秋十月，出名的有丹桂飘香，不出名的木槿也飘香。明日请看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