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27日 星期五
蝴蝶兰(中国画) 红珠颗颗挂枝头 父亲与《志愿军一日》编辑部 与越南语结缘 与“五”有缘,和美共进
第11版:夜光杯 2022-10-31

与越南语结缘

何敬业

时常会有比较熟悉的朋友问我:你是浙江人,大学的本科专业是俄罗斯语言文学,又在华东师范大学外语系当教师,怎么会做过一段越南语口译工作呢?

1959年夏天,我从黄岩中学考入华东师范大学外语系俄语专业,毕业后留校任教,本以为一切按部就班,不料一学期后人生道路就转了个小弯。

当时越南抗美战争已进入关键时刻,一天,外语系负责人事的副主任找我谈话,原来,华师大当时已开始接纳越南留学生,急需翻译人才。学校决定派我去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干部培训部学习越南语。我们这一代人一切服从国家需要,绝无二话!事实上我也非常高兴,因为我知道这所学院是由周恩来总理提议新创办的。

1966年,平生第一次到首都,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来自天南地北的几十名学员办完入学手续后,被分成两个班级,大体上以原有文化基础为区别。我们班同学来自国家机关(对外文委、新华社、研究所等)及几所高校。另一班基本上是来自海关、宾馆和医疗机构等涉外单位的工作人员。

由于越南语有六个声调,比汉语的四声还多两个,区别复杂而精细,其发音初听与广东、广西方言有点接近,实际上有质的区别,光讲理论很难掌握,所以老师一开始就以口语教学为主,让我们在实践中捉摸其间的差异。这完全不同于我原先学英语和俄语时学院式的教学方法,但效果显著。没有几天我们就学得了一些基础生活和社交会话。正巧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歌舞团来北京访问,我们观摩了他们在首都人民大会堂的演出,并且散场后有同越南演员短暂交流的机会。我大胆地用刚学到的礼仪用语与他们交谈了几句,他们非常高兴,热情地赠送我一枚歌舞团徽章。这枚来自抗美前线的徽章虽然质地粗糙,造型简单,但意义非凡,我对它十分喜爱,珍藏至今。

可惜,刚学完越南语语音规则,时局的发展打乱了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上课时断时续。我牢记来北京的使命,坚决不放弃专业学习。停课后我借助越汉辞典,开始自学手头仅有的越南语资料。那时中央广播电台的国际频道每星期有半小时越南语新闻节目,我设法买了一只简陋的矿石收音机来收听。这种收音机效能低,收听效果很差,外面声音嘈杂时,我只能用耳机插进一侧耳朵,把另一侧耳朵压在枕头上才能勉强听清广播。以我当时的初学者水平,是听不懂大部分内容的。但是因为我熟悉时事,所以可以对播音内容猜测理解,这也是外语学习的重要手段之一。我用这样的学习方法,目的是熟悉越南语的语音语调,给自己创造一个语言环境,增强语感而已。我在这种条件下有坚持不放弃自学的动力,还要感谢敬爱的周恩来总理。1966年7月他到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时,鼓励我们不能浪费宝贵光阴。

1968年5月,我名义上的两年学习期满,终于把户口迁回上海华东师大。当时学校仍然没有复课。上海有不少接纳越南留学生的工厂奇缺翻译,我斗胆给上海市政府写信毛遂自荐,此信居然立刻转到了急需翻译的上海汽车底盘厂。这样,我于1968年9月去上海汽车底盘厂担任越南语口译。

因为我当时尚未成家,就搬到宿舍,以厂为家。那里的越南留学生既是我服务的对象,又是我最好的语言教师。我关心这些来自异国的青年,与他们打成一片,亲如兄弟姐妹,他们都叫我“何师傅”,我的口语交流能力也在此期间飞速提高。送走一期越南留学生后,虽然依依不舍,我还是回到华师大的俄语教学岗位。

1972年,由于国家需要,学校又让我改行学习法语,开启了我至今逾半个世纪的法国语言文学及法国文化的教学、翻译和研究生涯。

1995年,我与当年北二外的同学、时任中国驻越南大使馆的文化参赞余祥基合作编写了《越汉常用生活及商贸会话》一书,算是留下一痕雪泥鸿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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