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泱
过去每临农历春节,家家门扉上贴年画挂对联。随着时代变迁,继生肖邮票之后,生肖藏书票异军突起,成为艺术及书籍爱好者追捧、宠爱的新品。农历兔年,以兔子为形象载体的藏书票,已不期而至增添欢庆气氛。
藏书票的前生今世
藏书票,亦称书票,国际通用标志为“EX—LIBRIS”,拉丁文,意为“我的藏书”,表达了对书籍的热爱和珍视之情。一枚小小藏书票,贴在书的扉页,其方寸之间,包孕万物,真是“迁想妙得、魂系藏书”,直接依存于承载人类文明的书籍,充盈着画意与文思。开卷相见,赏心悦目,连同对书的几多惜爱,益增崇尚知识的情怀和乐趣。那么,从藏书票不算太长的历史源流看,尚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相对邮票来说,藏书票虽属小众画作,是艺术海洋中的一粟。然而,在版画家族中的“小不点”纸片,却已引起无数读者和艺术爱好者的喜爱,被誉为“版画珍珠”“书中蝴蝶”。
作为一种艺术“舶来品”,藏书票已有五百多年历史。据说,世界第一枚藏书票由德国人克那本斯堡于1740年创制,名叫《刺猬》。画面是一只硕大的刺猬,嘴里衔着一枝野花,脚下踩着缤纷的花草,上端有一飘带,写有德文“慎防刺猬一吻”,意在提醒人们不得盗书和毁书,要珍爱书籍。
中国作家中,鲁迅积极倡导版画艺术,又第一位提到藏书票,在1930年6月13号的日记中,他写道:“夜往内山书店买《藏书票之话》一本,十元”,并收藏中外藏书票二十四张,现珍藏在上海鲁迅纪念馆。而叶灵凤是我国最早介绍西方藏书票的文化人。1933年12月,他在施蛰存主编的《现代》杂志上发表了《藏书票之话》长文,并配有他多年收藏的十六枚国外早期藏书票。这是我国第一篇系统阐述藏书票的文章。同时他设计了一枚自用专题藏书票《灵凤藏书》,可称现代第一票了。
上海是藏书票创作重镇
之后,由于抗战等多种因素,藏书票的发展基本处于停滞状态。一直到改革开放新时期,藏书票才得以重新倡导,并呈积极发展态势,上海迅速成为全国藏书票的创作和推广重镇。这里,不能不提到上海美术史学家、《上海美术志》主编黄可先生。他在1980年第二期《读书》杂志上,率先发表了《中国早期的木刻藏书票》,梳理和评述了我国藏书票的发展脉络,成为新时期第一篇关于藏书票的重要文章,引起美术界、读书界对藏书票的关注。第二年,他又在人民日报社主办的《大地》杂志上,刊出《外国藏书票》一文,进一步追根溯源,从藏书票的发源地德国,一直写到当今世界的艺术走向,打开读者了解国际藏书票的视野。之后,又写了《藏书票艺札》,从版画家个案入笔,对藏书票的创作艺术作具体分析,让读者分享藏书票的美感与魅力。
同时,从八十年代开始,沪上著名版画家杨可扬、杨涵、邵克萍、张嵩祖等,身体力行,纷纷投入藏书票的创作。杨可扬先生在1984年,应在香港举办的“上海书展”组委会之邀,创作了专题藏书票“鱼读书”。更为难得的是,杨可扬从猴年开始,以生肖动物为题材,接连创作藏书票,二十四年不间断,整整持续了两轮生肖。张嵩祖先生以人物肖像为藏书票的创作主题,刻画了鲁迅、瞿秋白、邹韬奋、叶圣陶、王元化等艺术形象,在国内独领风骚。由此,带动了上海老中青三代版画家,大家踊跃创作题材多样的藏书票。这些作品精益求精,积极参加历届“梅园杯”国际藏书票展评,编印出版藏书票专集,以及挂历、台历等,取得累累硕果。
兔年藏书票争奇斗艳
又迎兔年。在中国十二生肖中,兔子温顺善良,待人宽厚,是平安吉祥的象征,赢得人们的好感和赞美。在年末岁初之际,上海版画家们早已跃跃欲试,一展身手。邵黎阳、张克勤、倪建明、徐龙宝、张翔、金大鹏、胡军等实力派版画家,创作出一批优秀兔年藏书票作品,给节日带来喜庆和祝愿。
邵黎阳藏书票的题目是《骄傲的小队长》,展示了少先队员在抗疫时期当好“小白”的生动形象。兔年到了,小朋友们更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上学去。张克勤的这幅作品,是给王琼蕴小朋友的读书专用书票,画面上两只兔灯笼,在花海中相向而行,去结伴玩过家家。整个画面色彩丰富,趣味盎然。倪建明的书票制作新颖精细,画面是“蛇盘兔”,民间有两者性格相近,互依互存,婚姻美满之说。手工纸加上凹凸拓印,呈现出画面的层次与质感,水印木刻的效果特别显著。徐龙宝的书票创制,体现出他的版画风格,刀法细腻缜密,木纹丝丝入扣,画面肌理相融,以中国传统图案为主基调,下部一人头戴兔帽,如儿歌所唱“小兔兔乖又乖,两只耳朵竖起来”,以此吸引人们好奇的目光。张翔的作品以江南特有的砖墙民居为底色,饰以一组喜字的图案,一只红兔漫步其间,洋溢出红红火火迎新春的喜庆。金大鹏的“丰嫦藏书”的专用书票,画面简洁,寓意美好。它把嫦娥与玉兔巧妙地相连,憨憨的兔子,踮起双脚,眺望银色的月球,好像在寻找嫦娥,一起回家过新年哪!胡军这张书票真是太可爱了。小兔毛茸茸胖嘟嘟,眼睛炯炯有神,神态栩栩如生,它怀着期盼,仿佛在等待兔年降临。画面黑白分明,刀法娴熟,传统木刻风味浓郁。
沪上版画家群体,以实际行动迎接兔年的到来。他们创作出众多兔年题材的藏书票,参加各种展览,更编入各种书中,实现了鲁迅先生所期待的那样:“用版画装饰书籍,将来也一定成为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