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8月22日 星期四
距离的艺术 江郎山,那一瞥 春山杏花天 父已远行 小心药物性肝损伤 老外不“喝汤”
第16版:夜光杯 2023-03-07

父已远行

周优泽

父亲癌症转移后,我们都知道病情不可逆,但终究抵不过新冠的冲击,在年前腊月二十二日下午永远离开了我们,从此阴阳两隔。

父亲是一名普通工人,也是家里的顶梁柱,为把我们兄妹五人拉扯大,他省吃俭用、操持家务;为了让我们吃饱,他把细粮换粗粮,把船舱甲板缝里的粮食扫出来带回家;为了儿女成家盖房、置办嫁妆,他东借西凑,再慢慢还清。

父亲对我寄予很高的期望,小时候经常把县重点小学的试卷抄回来给我做,他一手拿着答案认真批改,一边要求我脚踏实地。尽管家境贫寒,但父亲毅然支持我读书考研,后来整理遗物时,在他的床头柜里翻出一个信封,里面收藏着我念书时的准考证、成绩单、派遣证、政审调阅函等材料,那些纸张的边角早已卷曲陈旧,明显被翻看了很多遍,诉说着父亲的殷殷期盼。

现在想来,父亲的晚年生活算是幸福美满。2015年家里盖了新房,儿孙四代同堂,父亲过得很舒心,还会经常来往香港、上海小住。生病后大姐总是把父亲带在身边亲自照顾;癌症转移后,二姐、三姐放下手头工作,回来陪伴父亲半年多。为了种蔬菜不落在人家后面,他偶尔会批评三个姐姐,这画面仿佛回到儿时。唯一遗憾的是我陪伴父亲的时间太少了。

父亲从不惧怕病魔,他在老家医院坚强地做完六期化疗,尽管人变黑了、瘦了,但从不喊一声疼,可是长期化疗导致免疫系统抑制无法进一步治疗,肿瘤转移了。这次病情加剧后,父亲只在住院前几天打电话给我,关心我和孩子的工作近况,只字不提他的病情,还说他按错电话了,顺嘴多说几句,直到坚持不住了才肯让大姐转告实情。

接到大姐电话,我们回到父亲身边时,父亲已经处于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状态,但我们每个人回来喊他时,他都点头知道,外孙浩浩回来的那天,他已经大部分时间处于昏迷状态了,浩浩叫他时,他居然口齿不清地喊出“浩浩回来看我了”!父亲离世那天已经完全昏迷,在最后的时光里儿女们轮流摸着父亲的手跟他说话,讲美好的往事,放他最爱听的黄梅戏,直至他安详地睡去。

父亲走了,虽然心中已了无牵挂,但至此我更像断了线的风筝,人在他乡,心灵无处安放。

愿父亲在天堂与母亲相遇,互相照应。儿孙们会在人世间相互扶持,共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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