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7日 星期五
书法 棉籽油 借书的故事 50年前的奖状 忘记年岁笑对老去
第16版:金色池塘/晚晴风景 2023-03-20

借书的故事

□伦丰和

电影《人到 中年》,40年前上映时,简直一票难求。电影叙述的故事是,中年眼科医生陆文婷,肩挑医生和家庭两副重担,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在连做三例手术之后昏倒,当爱人傅家杰来到她的病床前,成功获救的陆医生,刚刚睁开紧闭的双眼,与焦灼期盼的爱人,四目相对时,耳畔盈盈传来小夜曲般的诗句。其中,“只要我的爱人是青青的常春藤,沿着我荒凉的额,亲密地攀援上升”的诗句简直是天籁之音,让人泪目。

虽离开影院,但影片的画面连连闪回,更有趣的是,大家焦急地想获取影片话外音的诗稿,而我立刻能流利地背出全诗,讲出作者是匈牙利诗人裴多菲,题目是《我愿是激流》,有人惊讶我怎能背出电影中的诗来,我从书架的摘抄本里,翻出抄于1966年9月、两页泛黄文稿纸抄录的裴多菲的诗。因为喜欢这首诗,平时有空我就背诵,久而久之就记住了。

“文革”期间,图书馆的中外名著都被封存。无书可看,这对中文系的学生,无疑如缺氧那般难受。那时的图书馆门口都被大字报贴满了,只有几个值班的管理老师,负责“红色书籍”的出借,由于运动前,我经常借书,对书的陈列,十分了解,当我走到一长溜外国文学书架时,刚想偷偷地揭开上面蒙上的布,找寻一下正在批判的《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基督山伯爵》等书的时候,尾随身后管理员,叫了一下,“你要做啥?”我吓得不轻,低着头,轻轻地说:“来找裴多菲诗集。”“裴多菲俱乐部反动,不能看”,管理员严厉地说道。“是鲁迅先生在《为了忘却的纪念》讲的裴多菲,他是爱国主义诗人,我想写一篇介绍他的文章。”这时我才敢抬起头,看清楚了,他是一位戴着厚厚镜片的中年图书管理员。他静默些许,走到书架前,从紧紧挨在一起的书中,通过书脊熟练地找到《裴多菲诗选》,然后,用力扳出,郑重其事地交到我手中,拍拍我的肩膀,用深沉的目光凝视着我,我深深鞠了一躬,让他明白我会保守这次借书的秘密。

在空无一人的梯形教室的一角,我津津有味地翻阅着一行行充满着革命浪漫主义的爱情诗句,特别是《我愿是激流》那首诗吸引着我,瞧瞧四周无人,拿出书包里的文稿纸,于是就端端正正地抄录下来。

那年借书,我牢牢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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