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提切利的忧郁，你看到了吗

邵宁

最近，“波提切利”成为上海文化活动中的一个高频名字。“从波提切利到梵高：英国国家美术馆珍藏展”在上海博物馆刚刚落幕，正在上海东一美术馆展出的来自乌菲齐美术馆的“波提切利与文艺复兴”主题展，同样人气火爆，证明了这位艺术家在西方美术史上的地位。

波提切利的艺术有着与众不同的鲜明特点，那就是明丽淡雅的色彩、流畅轻灵的线条，以及细润而恬淡的诗意风格。波提切利特别善于画女性，他笔下的女性有着极强的“辨识度”，在我看来，可以总结为“三长”——修长优雅的体型、椭圆略长的脸庞、长长的天鹅般的脖颈，还有精致的五官，以及略带忧郁的眼神。

此次“波提切利与文艺复兴”大展共展出10件波提切利的原作，包括《三博士朝圣》《女神帕拉斯·雅典娜与半人马》等。《维纳斯的诞生》和《春》（见右上图）是美术史上的两幅表达爱和人性之美的杰作。由于两幅名作不能离境，所以，此次由乌菲齐美术馆独家授权的同尺幅复刻，来到上海。据介绍，馆方先对原作拍摄了1500张照片，然后由高水准的专业公司进行复制，之后再由艺术家用波提切利时代的蛋彩进行描绘，甚至在描摹树叶和头发时用到了999金粉，笔触清晰可见，整个复刻过程非常严谨，可谓惟妙惟肖，独具匠心。

我曾经在佛罗伦萨的乌菲齐美术馆看到过两幅原作，由于是镇馆之宝，所以人气最旺，很难近距离长时间观看。但这一次在东一美术馆看到的复刻作品，与原作几乎无二，而且观看效果可能更佳。在两件作品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波提切利所独创的“晕涂法”带来的柔和、大气的效果，这些效果也赋予他笔下的人物更多梦幻色彩。

这两幅作品均为神话题材。《维纳斯的诞生》表现的是女神维纳斯从大海中诞生的场景。女神体态优雅，金发飘飘，完美的脸庞却有一丝迷惘。同样，在色调更为明丽灿烂的《春》中，大自然繁花似锦，生机无限，但维纳斯和美惠三女神却不见欢笑，高贵宁静中有几许感伤。

波提切利笔下的女性，为何有一种淡淡的忧郁？那是因为十五世纪的意大利，新世界的曙光虽然已经显现，中世纪的阴影还迟迟不愿消退。波提切利是人文主义的拥护者，他用画笔讴歌人性的觉醒，赞美人这一世间最伟大的创造。但是，生活并不是一杯甜酒，或是因为对黑暗的中世纪心有余悸，或是对文艺复兴的春天的担忧，突出的社会矛盾也使波提切利的思想发生动摇，因此后期的波提切利的艺术中又多了些对宗教的虔诚。

波提切利的作品是当时委托人美第奇家族的“艺术审美之标”，也成为后来数百年来美的典范。在此次大展中，观众可以深刻领略“艺术审美之标”的魅力。

除了著名的波提切利之外，这个大展中的每一幅作品，都值得细细品味。如有一幅佩鲁吉诺的小型油画《抹大拉的圣玛丽亚》，画中的女性非常娴静、柔美。但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拉斐尔的《圣塞巴斯蒂安》吗？尽管《圣塞巴斯蒂安》的背景更为丰富，尽管塞巴斯蒂安是男性，但是，从构图到脸型、五官，甚至表情，和《抹大拉的圣玛丽亚》几乎一模一样！佩鲁吉诺是拉斐尔的老师，看来，拉斐尔“偷师”倒也挺不客气的。

还有一幅大型油画《围猎大象》，作者标注：佚名（耶罗尼米斯·博斯的模仿者），画的是一些人和生物拿着各种武器在围猎中央的大象，风格有些怪诞、暗黑，地上还有一些长着人脸的丑陋怪物。展厅里的作品大都是宗教、神话题材，或是肖像画，这幅作品显得与众不同。实际上，它想表现的也是社会与宗教的对撞，采用了象征、荒诞的手法进行表现。可见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的创作同样题材丰富，表达多元，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