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湄公河畔慢跑

张念

每个周六的早晨，我和小伙伴们都会在钻石岛上的凯旋门集合，然后沿着百色河岸一直跑到双龙桥，就出了钻石岛。出了岛就是湄公河、洞里萨河以及百色河三河四水的交汇处，河面宽广、河水平静。我独爱在这里慢跑，在这里你可以瞥见柬埔寨人的生活。

天渐渐变得透亮，河边的景色慢慢变得生动起来。在雨季的时候，河水总是一半青绿一半浊黄，那是洞里萨河的河水携卷着泥沙汇入湄公河，再一起悠悠流经越南汇入大海。太阳渐渐地从河对岸升起来了，最先是水天相接处一点点变红了，很快就染红了一整片天空，眨眼间一轮又大又圆的红日就悬在了河面上。身材高大的采砂船慢慢地从百色河开往湄公河里去了。这时的渡口也变得热闹非凡，早起上班的人开着摩托车、嘟嘟车、汽车抑或是步行登上渡口的摆渡船，去往水净华区、铁桥头或是更远的地方。也有渔夫撑着小船在此抡圆了胳膊撒下今天的第一张网。

太阳越升越高，河面变得波光粼粼。河边步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人晨练，有人谈天，有人赏景，有人售卖。这里从来不缺游泳的人，大家早晨开着车从家里出发，带上小椅子、小桌子、咖啡和茶等等，不一会儿就能到河边。

有一次我们在这里遇到一个会讲中文的大爷，他朝正在跑步的我们大声喊“加油”。我们夸他汉语讲得好，他说祖上是潮州人，跟着爸爸妈妈搬来柬埔寨几十年了。于是我们简单地攀谈起来，大爷说前几年他们一家人还曾回中国老家看了看，老家已经大变样了。大爷告诉我们，他来这边游泳已经好几年了，每隔一天都会带着老伴过来游泳，有时候还约上朋友们一起来。他邀请我们去看他在河边开垦的小菜地，菜地里种了香茅草、罗勒叶、九层塔等常用香料。他告诉我们每次过来这边游泳、给菜地浇水、和朋友们喝茶聊天是他最享受的时候。他推荐我们从停在岸边的渔船上买些鱼回去煮汤，说这些渔夫的鱼很新鲜，螺蛳也很不错。他们有时候傍晚也会过来，在这边看日落、吹夜风，晚点儿和朋友们去河边的小餐馆饱食一顿。大爷还推荐我们到隔壁的码头坐船去丝绸岛和干拉省玩。丝绸岛上有柬埔寨手工丝绸作坊，干拉省有漂亮的柬埔寨寺庙和开满凤凰花的街道。

告别大爷，我和朋友接着向前跑去。头顶各种商品的小贩正在向沿岸的人们兜售切好的水果、煮花生、菠萝蜜等。隔壁的广场舞也开始了。人们或倚靠栏杆，或席地而坐，或缓步慢行，或撑篙远去。日头还不晒，生活慢悠悠。在异国他乡工作，能享受到这样的慢时光，真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