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瑜
紫苏,绿紫相间的水滴形叶片,两两对生,越靠上的叶子越小,好像一双大手捧着一双小手,小手又捧着一双大手。小时候,院落里稀稀疏疏地长着几簇紫苏,原先只是风随意播撒的种子,后来祖母每年秋天采收紫苏根茎时,顺带也会留一些种子。到了春天,她将苏子撒在院角,每到夏日,那一角便多了一抹清亮的紫色。
紫苏全身都是宝,常被用来做各种吃食。新鲜的叶子用来炒黄瓜,炒出的黄瓜镶上紫苏,格外喷香,我生生地从这盘素黄瓜里吃出了肉味儿。炒田螺和烹鱼时,祖母也会在出锅前添几片紫苏叶,说是可以去除腥气,或许这也是我从小爱吃鱼螺,从不觉得它们有腥味的缘故吧!
除了吃它新鲜的叶子,祖母还会把吃不完的紫苏叶都摘下来,晒干,研磨成紫苏粉。小时候的没有什么零食吃,祖母便会把各种蔬果做成果脯,再拌上盐、糖、辣椒粉和紫苏粉,实在是人间美味。紫苏叶不仅可以制成紫苏粉,给其他果脯增加香味,它本身也可以被做成果脯,香香甜甜,味道别具一格。
如果说紫苏的叶子是香料一般的存在,那紫苏的根茎简直就是参宝。因为紫苏是一年生植物,每到秋天,祖母会把紫苏连根拔起。洗净、暴晒干燥后,将枝头的种子敲落,筛除杂质,再好生地将苏子包好。根茎部分则分成小堆,扎成小捆。每逢家人身体不适,祖母就会从楼顶拿出一捆紫苏根茎,放入铁锅,加红枣、黑豆和鸡蛋,煮出一碗紫苏汤,对病人的身体恢复有奇效。我不禁想到,难怪家乡人管紫苏 叫“鸡苏”,或许是因为它在人们的饮食中不仅能像鸡汤一般给食物增味添香,又能像鸡肉一样具有保健功效。
长大后,我读了一些书,才知道紫苏自古就是一味药食同源的植物,它还有许多我不曾知晓的妙用。宋代街市上最畅销的“紫苏熟水”就是用紫苏熬制而成,曾被宋仁宗赞誉为最佳消暑饮品。宋元方回也曾赋诗曰:“未妨无暑药,熟水紫苏香。”除了消暑,紫苏还被用来制作下气开胃的紫苏糕,明代宋诩在《竹屿山房杂部》中便记载了紫苏糕的做法。
不管是诗意的名字“紫苏”还是乡野的俗称“鸡苏”,紫苏从来不在乎这些,它只是安静地长在乡间地头,甘心做一株朴实无华的野草,千百年来一直默默地为人们的饮食与健康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