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花酒

冯强

品酒是一大快事，黄酒也以品为妙，先观其色，后闻其香，再细饮慢酌，方知是否佳酿。而古人又善以花为材，酿成花酒，诗意流传至今。

毛泽东主席在《蝶恋花》中提到“吴刚捧出桂花酒”，此酒早在2300年前的战国时期已有记载，屈原在《九歌》中咏道：“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可知当时已以桂花酿酒。到唐朝，酿桂花酒盛行，宋人叶梦得在《避暑录话》中说：“刘禹锡传信方有桂浆法”。诗人善酿者众，刘禹锡有唐朝“诗豪”之称，看来他也是诗人中酿花酒的高手。延传至今的桂花酒，同样引起了现代诗人的雅兴，故有“八月桂凝香，晶莹琥珀光”之句。

顺着桂花酒四溢的诗意，能发现古代与它齐名的有菊花酒、松花酒、梨花春、郁金香等，这些花酒都被挥洒过诗情，唐朝曾出现的酿花酒的高光时刻，或许就与诗人频咏花酒有一定关系。松花酒是当时人们喜爱的美酒之一，还是以刘禹锡的诗为证：“橘树沙洲暗，松醪酒肆香”；另有李商隐诗“赊取松醪一斗酒，与君相伴洒烦襟”。从中可见诗人不仅叹服自然美景，也透露了对松花酿成的酒的喜爱。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的习惯，直至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都有录载，此书还引用了岑参的“五粒松花酒，双谿道士家”的诗句，可见当时松花酒的影响很广。

到宋代，不仅出现了《酒经》《北山酒经》《续北山酒经》之类研习黄酒的专著，还出现了《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梦梁录》等一批记载饮酒逸事的文献。从中，能找到花露酒、椒花酒、三花酒等踪迹，当时有人放言：“我有瑞露之酒，酿于百花之中。”而用千万株桂花酿制的美酒，也再次受到诗人的赞誉。至于大文豪苏轼精心自酿的万家春酒“雪花浮动万家春，醉归江路野梅新”，更是一绝，这少不了就地取材，撷取春华秋实。

古典文学著作中，也有不少有关花酒的叙述。《红楼梦》在第五回描写摆设酒馔中，警幻仙子有一段话：“此酒乃百花之蕊，千秋之露、万木之计，加以麟髓之醅，风乳之曲酿成”，豪华的家宴，必然有这不同寻常之酒，而此酒即以百花之蕊所酿。

花酒普及，与养生有一定关系。明朝的戴羲在《养余月令》中说，甘菊花晒干后与糯米同蒸，再加入曲酿造，可制成甘菊花酒；高濂在《遵生八笺》中称，把松花挫细后投袋于酒中，“漉酒饮之，其味清香甘美”等等，都是养生之道。花酒流传至今，也与它制作方法简便有关，比如熏制茉莉花酒，把茉莉花放在酒的上面，再封好容器口，数月即成。

如今佳酿极多，在一些酒乡酒村还保留着酿花酒的传统，它们大都以黄酒、白酒为酒基，将新鲜花卉或烘干的花瓣泡入酒基中，由此酿成粉、黄、橙、紫、绿等色彩艳丽的玫瑰花酒、桂花酒、桃花酒等，这些主要以年轻人为消费对象的花酒，既显示了对浪漫的加持，本身又极具诗情画意。然而，现在大城市里已很少有人用花酿酒了，但往往还保留着自制桂花酒酿的习俗，与之有关的诗作又岂止千万？月圆之际，花酒一如“玉樽盈桂酒”，诗意绵绵不绝、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