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好笑得不像文艺片的文艺片

孙佳音

“《永安镇故事集》，这就是片名？”对于这样六个字，普通观众难免一头雾水，哪怕这部影片曾经入围第74届戛纳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并在2021年平遥国际电影展上斩获“费穆荣誉最佳导演”和“青年评审荣誉·最佳导演”两项大奖，和《宇宙探索编辑部》一起被影迷封为“平遥双雄”。

“编剧饰演编剧。那么，这是一部关于电影的电影？”更确切地说，这是一部关于拍电影的电影，讲述一个电影剧组进驻拍摄地永安镇，给这个原本宁静的小镇带来一丝波澜，然而波澜过后，一切又重归宁静的故事。在第一篇章《独自等待》中，主角是剧组借宿的餐旅店老板娘小顾（黄米依 饰）。抱着小孩子守着小店子、“格格不入”穿着一身雪白羽绒服的小顾，被突如其来的电影剧组所吸引，当她有机会参与剧组试装，内心更起波澜，幻想着冲破日复一日枯燥且乏味的生活。但随着真正主演女明星陈晨（杨子姗 饰）的到来，小顾最终希望破灭，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第二篇章《看上去很美》接续展开，聚焦在荣归故里的陈晨。渴望找寻记忆中纯真美好回忆的大明星，经历了种种讨好利用、畏惧疏离后，怅然地发现名利扭曲了她与家乡、故人的连接，她与编剧的想法也始终没有办法磨合到一起。

走不出小镇的老板娘，回不去故乡的女明星，两个看似境遇截然不同的女性，却有着共同的困境、挣扎与悲哀。当你很自然地以为，这是一部讲述女性和自身困境抗争、妥协与和解的电影，第三篇章《冥王星时刻》却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气质，节奏一下子轻快起来，口吻忽然辛辣了许多，通过多愁善感的编剧和夸夸其谈的导演之间激烈的争论，一边回顾这部电影筹备的部分真实经历，一边自嘲着华语电影创作的种种困境。而后，在各方争执妥协中，历经千辛万苦的《永安镇故事集》终于开机，也迎来了电影的结尾。

站在第三个故事的视角，原来第一个故事是编剧想要拍的，第二个故事是导演想要拍的，原来三个故事讲的是同样的困顿和无奈——每个人都在生活里不停地挣扎，却又一次次妥协——“在永安镇，什么都不会发生。”这是电影中贯穿始终的一句“情节概述”，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节奏轻快，口吻辛辣，所以它真的如海报上所写的，‘好笑得不像文艺片’？”如果你是文艺片观影经验丰富的影迷，看到电影中那么多客串出演的中青年导演，便会莞尔，更何况那些对于华语电影现状的解构和调侃，如此精准犀利。但很遗憾，被这句话吸引走进电影院的，怕是有很多以为他们会看到一部喜剧电影的观众。

这类观众如果不多，那么影片尚能保持不俗的口碑，但却也没有办法赢得超出预期的票房，犹如现在的《永安镇故事集》，它被认为是有趣的、幽默的、新鲜的、生猛的。这类观众如果不少，那么社交媒体上也可能会涌起“退票”的质疑声，犹如很早之前的《地球最后的夜晚》，也如最近的《燃冬》。这些电影并没有那么糟糕，但货不对板，还是会让只想轻松看一部喜剧片或者爱情片的观众心生不满。

或许我只能回答你，《永安镇故事集》是一部好笑的文艺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