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政
阿贝是我同学,还当过两年同桌。高中那几年正处在青春期,对于一个敏感的少年,那段时间的很多日子都处在抑郁、困惑和不安之中,不知道前面的路怎么走,不知道以后的生活怎么过,而与阿贝的相处,则让我得到了极大的心灵抚慰,三观的契合、性格的互补、感情的纯净让我享受到了即便是父母至亲也无法替代的人间温暖。
当时我们都是校文学社的成员,阿贝文笔好,诗歌、散文、小说都有所涉猎,现在回想起来,他发表的那些文字都是淳朴感情的抒发。在那些文字中,相当的篇幅是他在憧憬着自己的未来,十几、几十年以后,要考什么样的大学,要从事什么样的职业,要生活在哪里,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方式,等等。
毕业后,我们天各一方,各自上了不同的大学,除了过年过节道一声祝福,平时联系就比较少了。后来在某位同学的婚宴上见过他,那天晚上他乐呵呵地坐在酒店的一角,衣衫油腻,两眼放光,在几个女同学的围拢下海阔天空,当我注视他时,那略带酒意的沧桑老脸上不经意间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羞涩。
再后来,他去了我远房的表哥的公司。一段时间以后,我专门和表哥、阿贝吃了顿饭。阿贝诺诺寡言,完全没有了当年无话不谈的那种兴致和情绪。表哥私下说,你不知道的,他日子过得不宽裕,每个月要寄一万元给没有工作的老婆和海外求学的孩子。
去年春天,阿贝忽然有电话来,告诉我已辞去工作,问其原因,他闪烁其词,说自己年虽五十但还不算太大,总感觉未来几年会有大事等着自己云云,口气依稀仿佛又回到几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