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爱

马祥茵

北京市第一七一中学

初二（13）班

总有种种原因耽搁，我许久没能去看望姥姥，直到今年元旦。姥姥这两年旧病复发，控制不住脖颈和脸部肌肉，走几步都颤颤巍巍，打针吃药折腾了个遍也仅仅起到缓解作用。

我见到她的时候，姥姥正以一种好笑的姿势半倚着沙发，谱子摊开在腿上，肚子和下巴抵着葫芦丝的两端，从中传出熟悉的曲调。“不记得啦？小时候，我一吹前奏你就蹦蹦跳跳。”我哭笑不得，姥姥总在浑然不觉中把幼儿园的故事翻来覆去地讲。

见我回来，姥姥习惯性地忙前忙后。我劝姥姥赶快歇着，拗不过她执意要准备丰盛的菜肴。我推开厨房门想瞧瞧有什么可帮忙的，却看见她早已汗流浃背。“哎呀，去忙学习吧，要不油烟熏到你。”布满老茧的手不那么稳了，一只手在灶台上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朝我挥了挥，汗珠流过时间在她脸上留下的沟壑，也让我心里涌起童年的回忆……

曾经的姥姥是那样既精神又有活力，爱好广泛，会扭秧歌又跳广场舞，腰鼓、电子琴样样精通，没事儿去做社区志愿者，平日里还爱种花种草，自得其乐。都说老人的时光很慢，因为历经太多岁月，当下的孤独使得姥姥只能把与我的美好回忆反复咀嚼。看着姥姥颤颤巍巍的身体，我有些伤感：要是时间能停留在那几年，该多好？

终于，香味从厨房飘散出来。姥姥抓着手帕抹去滚落的汗珠，饱经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顺着皱纹平缓地铺散开来，慈祥而温暖。再看看满桌的菜肴，原来都是我爱吃的！笋尖在肉片的陪衬下香而不腻，拔丝地瓜是逢年过节姥姥的拿手好菜，就连清蒸鲈鱼的香茅和酱汁都一如当年。我狼吞虎咽，又细细地品着，这是不变的姥姥家味道，更是亘古不变的亲情啊！

见我那馋样，姥姥那双仍旧深邃明亮的眼睛又隐隐含着点得意，像多年前的老顽童：“我就知道，你这小嘴可叼了，爱吃的我十个指头数得过来。”絮絮叨叨地，她又往我碗里夹菜夹肉，夹的却都是笋最嫩的部分，刺最少的鱼腩……碗里渐渐堆起小山，也堆起了最至真的人间至爱。我的眼中渐渐涌出了泪水，我使劲地克制着，怕姥姥看见。

可是，曾经，这一切都是那么平常。现在，等家人老了，见面难了，我才发现平日里一直被忽视的琐碎是那么地幸福，是多么地珍贵。是的，正是逝去的时光让我们明白了爱。逝去的时光不可再来，不过好在时候不晚，我们都还有很长的未来，可以从现在开始学会珍惜，学会将自己的挚爱和陪伴，留给同样最爱我们的家人。时光不会慢些走，但陪伴和爱可以让逝去的时光不留遗憾！

姥姥对我的爱就是反反复复讲儿时的故事，就是宁可自己流汗的无私，就是念念不忘我爱吃的饭菜……这份点点滴滴的爱，在时光的流逝中，如同涓涓细流汇成海洋，温柔地将我包裹，而之后，我也将用爱陪伴姥姥，让她的剩余时光充满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