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27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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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版:夜光杯 2024-07-10

亲历夜尽天明破晓时

王永堂

我生于1925年,1949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1949年元旦是一个不平常的日子,那天新华社发表《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新年献词,指明了党的任务。我们虽然还处在白色恐怖下,但心如明镜,感觉全国解放为期不远了。

是年2月,我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实现了多年来的愿望。为此,我好几天都激动得睡不着觉。入党后,我参加上海工人协会主办的《工灯》编辑工作,读者是工厂中的工人。由于形势变化,我与部分同志4月离开了这份刊物。

4月23日,我的党组织关系转到了自己的学校大同大学。回校后第一件工作,就是在校地下党支部领导下组织同学中的积极分子,进行一次“春游”,地址选在复兴岛公园。此时,解放军已渡江,国民党乱成一团,蒋介石也逃来上海,就居住在复兴岛公园内。这次春游主要是想给积极分子做一次教育。我班同学与二班、三班同学去得早,进入了复兴岛。当然无法进入公园,只能在公园外面停留。这时国民党发觉了我们的意图,就把通往岛的定海路桥封了。“春游”没有成功,但教育同学的目的达到了。

当时,党的公开活动基本都已停止,党的主要任务是悄悄做好群众工作。我是大四学生,我们党小组包括大四、大三总共五六名党员。在相关负责同志领导下,我们在党的积极分子中秘密组织“人民保安队”以备上海解放后协助维持秩序。

5月初,我们党小组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波折:有一个同志的家突然遭到国民党特务搜捕,幸好该同志不在家。她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妹妹,是地下少年队队员。小小年纪的她,在敌人面前机智应付,敌人一无所得,只好走了。由此,党组织要求我们小组的同志,晚上不准在自己家中过夜。我就在三舅开的一家小五金店中住下,有时也在朋友家、亲戚家中过夜,直至上海解放。

在上海解放的前夕,党组织告诉我们,解放军可能很快要进上海。那天晚上,我怀揣着秘密,兴奋地到复兴路我姑妈家过夜,我与表弟谈了整整一夜,都是关于共产党的事情。第二天早上,上海果然解放了。由于事先讲好,要我等电话来后再出门,我只好坐等电话。当时下着细雨,直到近中午。我想干等不行,还是出去看一下。出门一路上见到不少解放军,他们抱着枪坐在地上休息。四周有不少人围着,我也无心多看,直奔学校,接受任务。我的任务是带几个人去爱文义路(今北京西路)看守一所大房子。这所房子很大,去时大门开着,里面不少房间的门也开着,但没有一个人。我们也不知过去是做什么用的,但见有的房子里堆了很多西药。其中有一间房间,堆了大半屋子的药品,我一看原来是进口的青霉素,估计有好几万支,但都已经过期了。这种药在当时是买不到的,黑市每支要一两黄金。这么多药,国民党宁可让其过期,也不拿出来给老百姓用,想想真气人。

5月26日,我利用空闲时间在校中转了一圈,用相机拍了一些照片,其中有教学大楼上的标语、大门口神态高昂的站岗同学,还有挤满广场成百上千的面露笑容、情绪激动的同学。第二天,上海解放了!

2014年,我将自己近70年来用相机记录的两万张老照片底片捐赠给上海档案局,照片反映了上世纪40年代开始的上海诸多历史事件,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2021年,为庆祝建党百年,我花了一月有余的时间,用篆体书法手抄了厚厚一本《中国共产党章程》,以表心意。

如今,75年已经过去了,我也从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成为白发的百岁老人。岁月悠悠,祖国日新月异,愈发繁荣昌盛。我,一个百岁的见证者,目睹着这片土地的沧桑巨变,心中涌动着无尽的自豪与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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