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奥运会能否收支相抵?直接收入有限 间接效益更大

徐明棋 海国际金融与经济研究院特聘研究员、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

巴黎奥运会主场馆法兰西体育场

巴黎奥运会周边商品热销 图GJ

巴黎奥运会已经落下帷幕，各国运动员拼搏的精神和取得的成绩受到全球媒体和观众的瞩目和赞扬。巴黎再次受到全球关注，奥运经济也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本期论坛特请专家算一算巴黎奥运会的经济账。——编者

随着奥运会举办的成本不断上升，不赚钱反而亏损成为办奥运的常态。此前不少举办奥运会的城市背负了严重的债务：2021年东京奥运会亏损71.3亿美元，2016年里约热内卢奥运会亏损21亿美元，2012年伦敦奥运会亏损30亿英镑，2004年雅典奥运会亏损高达80亿美元。历数本世纪的奥运会，只有2000年悉尼奥运会和2008年北京奥运会盈利。那么，巴黎奥运会是否能够收支相抵，甚至赚钱？

成本越来越高

导致亏损办奥运的主要原因是举办奥运会的成本越来越高。奥运会的主要成本是奥运场馆建设、与赛事相关的城市基础设施建设（运动员村、道路、通信设施、交通线路和交通工具更新等）、涉及赛事的各种管理费用（交通保障、安保、后勤保障等）。如果举办城市原来的基础设施较差，要达到举办奥运赛事的标准，投入成本就会很高。据估算，花费最高的2016年里约热内卢奥运会总共花费236亿美元，其中基础设施花费123亿美元，占比高达52%。2012年伦敦奥运会总共花费168亿美元，其中基础设施更新和场馆建设的费用约130亿美元。

随着建筑和人工成本上涨，奥运会基础设施和场馆建设更新的成本也水涨船高。因此，从东京奥运会到巴黎奥运会，都做足了在基础设施和场馆建设方面削减成本的功课，尽量减少新建场馆，尽量利用现存设施，一次性纸板床、不给奥运村装空调等措施都成为选项，绿色奥运会、节俭办奥运已成为口号。

尽管如此，东京奥运会场馆建设及相关费用仍然高达79亿美元，占总开支的61%。巴黎奥运会预算为110亿美元，其中大多数仍然是基础设施更新和场馆改造，共花费48亿美元，比如塞纳河清污就花费了15亿美元。这还是在精打细算、尽量利用现有场馆和设施情况下的花费，还不包括赛事举办前巴黎在基础设施建设上花费的34亿美元。由于法国面临国内和国际各种恐怖袭击的威胁，花在安保上的成本也额外高，整个赛事管理的成本高达48亿美元。目前看来，巴黎奥运会整个成本虽然比东京奥运会略低，但是也很可能突破预算。

收支很难平衡

奥运会的直接收益主要是门票收入、赞助商广告（包括冠名权）收入、电视转播权销售收入，但这三项收入要与国际奥委会分成，并不能由举办城市全部获得。从历史上看，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开了奥运会赛事广告赞助拍卖的先河，这方面收入约为2.7亿美元，电视转播权的收入更是高达3.5亿美元，门票收入也达到了2.59亿美元，最后直接盈利2.25亿美元。

后来的奥运会都学习了洛杉矶奥运会高度商业化的方法，在赞助商、转播权和赛事门票上动足脑筋增加收入，但是开支增加的速度远远超过直接收入的增加。现在整个奥运会的开支动辄上百亿美元，而奥运会的直接收入增长只有几十亿美元，很难平衡支出。这也是2000年以来举办的奥运会大多数都亏损的原因。

2021年东京奥运会尽管想方设法缩减开支，但是开支仍旧高达130多亿美元。由于受新冠疫情冲击，有些赞助商中途撤销赞助，门票收入也锐减，整个奥运会收入只有58亿美元，亏损71.3亿美元。巴黎奥运会的预算是110亿美元，实际开支和收入尚未结算。就当前看，巴黎奥运会开支会少于东京奥运会，收入则会大大高于东京奥运会，最后可能不亏损，甚至略有盈余。

着眼长期效应

尽管举办奥运会的城市在直接的财务收支上常常出现巨额赤字，但是仍有很多城市愿意承办奥运会，主要着眼的是奥运会可能带来的间接收益和长期经济效应。

首先，奥运会将拉动举办国家和城市的旅游收入。庞大的奥运体育代表团、各国政要和随行人员参加奥运会开幕式和各种仪式自不待言，更有各种赛事举办时观战的国际游客。他们将会带来旅馆、餐饮、纪念品销售乃至交通、通信以及各类与旅游相关的消费收入，而这部分收入是无法准确体现在奥运会直接收入上的。法国利摩日大学体育法律与经济中心曾预测，巴黎奥运会赛事举办期间可以为法国带来近107亿欧元收入和近24.7万个临时工作岗位。

其次，从投资的角度看，奥运会场馆和基础设施建设将会带动经济增长，增加就业岗位。根据该中心测算，法国政府每增加1欧元支出，可带动巴黎地区3欧元经济增长效应。因此，场馆和基础设施建设一方面是成本，另一方面也是投资，对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据此大致测算，将会带动法国GDP多增长132亿欧元。

再次，建成的奥运场馆和基础设施在未来将发挥促进经济增长的长期作用。这方面的作用很难精确计算，因为这取决于新建场馆和设施如何在未来经济增长中发挥作用，与该国和城市未来经济整体增长的趋势直接相关。日本曾经对这方面的影响做过投入产出的量化分析，认为东京奥运会新建场馆和基础设施的长期使用将带来2.257万亿日元的经济增长效应。如果从这个角度分析，东京奥运会可能也就不亏了。

最后，举办奥运会存在“名誉效应”的收益，即相关城市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将提升国际地位，在经济、贸易、旅游、文化等各方面获得额外收益。从以往的历史看，奥运会举办城市的名气和国际地位的确是上升的，但是这部分收益也难以具体量化。而且，从举办国家和城市的现实经济增长成就看，奥运会的经济作用似乎更倾向于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目前法国经济陷入滞胀的困境，通过奥运会刺激经济的难度很大。法国国家统计与经济研究所的分析就认为，“奥运会只会带来喘息机会，而不会影响法国的经济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