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0日 星期日
阿勒泰的牧羊人 豆稀塌饼 “放开玩”见闻 真假需求 闻木樨香 首航南非记
第15版:夜光杯 2024-10-16

豆稀塌饼

姚志康

翻开台历,10月16日那一页,赫然标注“世界粮食日”。咂摸着“粮食”,往事在目。

1960年,我八周岁,正是“饭榔头”(沪语指长身体能吃饭的孩子)年岁。我家本已有三男二女五个孩子,紧要关口,母亲又诞下一对双胞胎弟弟。当时国内所有主副食品、日用品全部计划供应,也就是凭票、凭证供应。粮食供应是有定量标准的,小学生月供25斤,成年人30斤,特殊工种(体力劳动者、运动员等)有32斤、35斤、40斤,最高45斤(码头搬运工)。孩子多,做父母的不能偏心。遇上吃面食,母亲做的羌饼竟然是给每个孩子按粮食定量切块上秤称。我当时月定量25斤,每天口粮是8两3钱,分配到三餐是早饭2两,中、晚饭各3两。奶奶见我不够吃,就悄悄塞给我她省下来的半块饼。上海人家本不擅长做面食,但因为大米供应不足,所以搭配面粉供应。为此,家里添了一只平底锅,专门用来做饼。

上海市区粮店把每月26日定为购买下个月粮食的起始日,在市民要求下部分实行提前一天供应。母亲千算万算,却总是在24日那天甏(米坛子)底朝天。一天,母亲下班回家,脸带笑容,一头扎进厨房。我悄悄跟进,只见母亲从一个布口袋里倒出小半袋豆稀(上海人把豆渣称之为“豆稀”)。“姆妈,豆稀能吃?”我发问。“能吃,去玩吧。”母亲支开我。我却是不断进厨房探视。只见母亲在豆稀里抓了几把面粉,切了一把葱花撒入,又抓了一把碾碎的猪油渣搅拌进去,还放了些许盐和味精。平底锅上刷了几下菜籽油,把拍成形的塌饼一块一块放入锅中,不断旋转,让火头不至于集中在锅中心。这一面煎过,翻过来煎另一面。夹杂着豆腥味的香味飘散起来,让我直咽口水。母亲抄起一块煎得焦黄的塌饼让我先尝。因为面粉比例太低,缺乏黏合度,塌饼外圆满是豁口。我咔嗤一口咬下去,只觉得一股略带咸味的豆稀味充满口腔,再细嚼,豆腥味泛起。那天晚上,全家喝着稀粥,嚼着豆稀塌饼,解决了一顿晚饭。

据母亲说,豆稀也是紧俏物资,是豆制品厂有父亲朋友帮忙。一晃六十多年逝去,一想起豆稀塌饼,那股豆腥味立马在我味蕾中涌现。

因为饿过肚子,我这一辈子都不敢糟蹋粮食。“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中。”我笨想,除了牢牢守住18亿亩耕地红线,发展自己的种业外,爱惜粮食、节约粮食,应该刻在每个人的心中。

放大

缩小

上一版

下一版

下载

读报纸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