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8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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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24-10-20

文科生与蛐蛐

纪忠鑫

仲秋时节,家中混进一只蛐蛐儿。久在水泥笼中,很久未见过这种乡野精灵。只闻其声,未见其形。时不时传来唧唧叫声,想循声走近,它又戛然而止,一副欲迎还拒的姿态。

管它呢,反正也不讨人厌。就让它偏于一隅自我享乐吧。

可是当夜深人静上床入睡时,这个白天偶尔歌唱的小蛐蛐儿仿佛来了劲,进入了它的主场,唧唧、唧唧地叫个不停。恼人,让人睡不着觉。

下床开灯寻觅,想抓个现行。可是灯尚未打开,听见脚步声的小蛐蛐儿就果断消声,都不用匿迹,本来就不知道在哪儿。找不着,干着急。

等一等,当你以为它也休息了、不再嚷嚷,心满意足躺回床上时,过不了一会,它又打开了话匣子。几次翻来覆去,此夜估计要无眠了。

既然扰乱了心绪,能否试试让它安静你的心弦?

把几声蛐蛐儿叫当作音乐吧。这何尝不是一种野趣,一段消失已久的自然和声,埋藏在童年记忆里的声音。拉开窗帘,月光洒进,仿佛是在露营。忆起汪曾祺先生记录过一种蛐蛐儿,名字就叫“秋叫蚰子”,“全身碧绿如玻璃翠,小巧玲珑,鸣声亦柔细”。这个来我家做客的小蛐蛐儿纵使不是全身碧绿,也应该是一个雏儿,它的声音很稚嫩。先生说的是夏天,可为什么名为“秋叫”呢?妄自揣测一下,“秋叫”就是叫秋,大概是呼唤秋天吧。谢朓有诗曰:“秋夜促织鸣,南邻捣衣急。”促织就是蛐蛐儿,秋天来了,它提醒人们快快缝制御寒衣。这只蛐蛐儿是和我家同一时节的,我也拽了拽身上的薄被,窗外凉风习习,夏天已经过去了。

“一蓬衰草,几声蛐蛐儿叫,伴随他度过了那灰色的年华。”这是北京的蛐蛐儿。“在海外,夜间听到蟋蟀叫,就会以为那是四川乡下听到的那只。”蛐蛐儿又来到了西南。小小的昆虫背负了乡愁的行囊,有蛐蛐叫的夜色,当是故乡的原风景。远离尘嚣,安谧恬静,似乎可以闻到家乡的乡野气息,听一曲,稻花香里也是可以说丰年了。

万籁俱寂,阵阵蛐音幻化成催眠曲,听着,想着,很快就入梦乡了。

早晨醒来,想起昨夜之事,已然没有了蛐蛐声。望着窗外下起的绵绵细雨,“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不管芭蕉是不是自己种的,就像是昨天意外来客的蛐蛐,试着换个角度听,是潇潇,但也是南国名乐雨打芭蕉啊。

过了两天的早晨,同事一脸疲惫来上班,抱怨昨天家中来了一只蛐蛐儿,吵得睡不着觉,大半夜的起来捉蛐蛐儿。哈哈,看来蛐蛐儿还挺喜欢登门入户的。上学时,老师说你们学文的学生身上一定要有点“酸气”,当时还不太理解。现在想想,有了这点“酸气”,虽然让自己浮想联翩,但联想是轻松的,是好玩的,甚至还可以助眠,这个好处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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