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爹

赵春华

跟我同姓的一位老师最近写了篇文章《亲妈》，读后掀起我的思绪微澜。

《亲妈》开头第一句说：“亲妈是嘉定部分地区对祖母的称呼。”我们也是这样称呼祖母的，这马上让我想到我们这里称呼祖父为“大爹”，称父亲为“爹爹”或者阿爹。如今的儿孙称祖母为奶奶，叫祖父为爷爷，管父亲叫爸爸或者老爸，少了方言的软糯和古意。

我呢，“亲妈”（祖母）和大爹（祖父）都没见过。听父亲说，我的大爹36岁便亡故了。我问父亲大爹怎么走得这么早？他说我大爹肚子痛难以忍受，将肚皮勒在饭桌子边角上，来不及送医院就命归黄泉了……

30多年前，我住在乡下的岳母也是肚子疼，疼得在床上滚来滚去，邻居一个电话打给我，我立马要了一辆上海牌轿车，开到十多里外的乡下将岳母紧急送到县医院，是阑尾炎穿孔，再晚一点就跟我大爹一样一命呜呼了。

父亲告诉我，我大爹力气蛮大，脾气蛮犟。有一次，他挑了两栲栳黄豆到街上出售。挑到家西陈家桥上时，栲栳一头的绳子断了，一栲栳黄豆掉在了河里，于是发起牛脾气，把另一栲栳的黄豆一脚踢到河里。怪谁呢？这火气发得莫名其妙。

也许，大爹的脾气传给了我父亲，也传给了我，甚至传给了我的儿子。我们三代人都很耿直，不懂得情弯理曲，性格都较粗犷。记得中国书画大师陆俨少题过“旷达”二字送给我。

大爹没有照片留下来，我不知道他的模样。

还有，这个大爹的本地读音是dudia，且du是入声调，发音短促，喉头紧张，犹如沪语中的一、六、七、八、十这些数字的读音一样，是入声韵。普通话只有阴、阳、上、去四声，沪语多了个入声。所以在普通话中大爹读dadie，在我乡下则读dudia。这不是在卖弄音韵学知识，而只是想读出本地话、上海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