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老城区

王文献

好友出国两个月，为了帮她照顾狗狗和花草，我搬去她家暂住。她的家在一个老城区，长住了一个多月后，发现老城区果然如朋友所说，有其独特的韵味和魅力。

老城区有一些手工制作的食品，比如豆沙饼。我喜欢吃豆沙饼，市面上有一些号称是手工制作的，我一尝便知非也，包括一个原先吃惯的知名品牌，也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原有的精湛工艺和醇厚滋味。

住处附近有家很有名的豆沙饼店，从好奇网友蹲点拍摄的视频中可以看到，店主老两口每天凌晨1点准时抵达店里后，老先生炒制豆沙，老太太和面做饼皮，然后两人一起包饼、烘烤，配合无间。我慕名而去，觉得那豆沙饼是真的好吃，难怪每天早上不到8点全部售空。

老城区还有好些食物，都还在坚持手工制作，味道确实和机器生产出来的差别很大。我想，也只有老城区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有如此的耐心和恒心，坚持日复一日手工制作各种美食。但代价是费时费力，所以多半无人肯继承衣钵，后续乏力。

且吃且珍惜吧。

晚餐后，我会和狗狗一起出门散步。我的目的在于运动，去哪儿便由狗狗做主。它很喜欢带我去附近一个更老的住宅区散步。这一带可能是新加坡最早的组屋区之一，楼层都不高，且一楼居然有住户。大部分新加坡的组屋，一楼都是过道，便于行人穿梭其间，是没有住家的。这让我感到很新奇。更奇的是，一楼的人家，大门几乎都是敞开的，屋里的灯光流溢出来，让黄昏格外温馨。他们门前的空地比较大，种满了花草、蔬菜和小型果树。

朋友的狗狗是个小“社牛”，在这片住宅区里，它不仅结交了不少狗友，也赢得了人类朋友的喜爱。可能是爱屋及乌吧，那些居民常常不由分说地塞一把蔬菜或几个水果给我，还不让我推托。拿着水果、蔬菜和狗狗往回走的时候，天色暗了不少，心里却温暖明亮。

老城区，老人居多，相对来说，丧事也多。一个多月，我至少耳闻了三场。之所以用“耳闻”，是因为这些丧事都在组屋楼下举办，共同点是吹拉弹唱特别多，且声量特别高，方圆几里都听得见，居民们也习以为常。

记忆比较深刻的是有个葬礼，三天停灵期间，反反复复听到的只有一首歌《沧海一声笑》。那首歌我常听，歌词耳熟能详：“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灵堂播放带“笑”字的歌，肯定是往生者生前特别交代的。在人生落幕的这一刻，是非成败都不重要了，但有“笑着离开”的心态，在某种层面上，他已经胜出了。

人生，哭着来，笑着走，也是一种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