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视角的一次次精神漫游

■ 吴永耀

蔡骏新作《曹家渡童话》，六篇中小篇小说，都是以少年“我”的视角，展现世俗世态世相世风。少年的心懵懂，少年的眼清澈。外面的世界令他迷惑，也有着诱惑。“我”看到了人世间的喧闹嘈杂，看到了周围人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蔡骏说过，在写《曹家渡童话》系列小说时，意识到曹家渡是他曾经居住过的故乡，这里承载着他挥之不去的城市记忆，于是，他把曹家渡这个城市地标作为他创作时的文学原乡。

人到中年的蔡骏对曹家渡一草一木有着深深的情感，对二三十年前的曹家渡地貌和人世景象还历历在目。小说在叙述故事中时时出现地标性建筑如沪西电影院、沪西状元楼、曹家渡天主堂、曹家渡花鸟市场，还有银行邮局新华书店、三角形街心岛、三棵樱花树，以及13路电车等。

当然，蔡骏不止于描写曹家渡当时的建筑和物品，而是通过这些载体带出许多由人和事组成的故事。比如从曹家渡新华书店楼上小屋带出代课老师鲁先生和“我”一段师生情的往事；万航渡后路85号底层来了经历扑朔迷离的佣人淑芬和她天真烂漫女儿小桃的故事。作者还原了一幅幅早就不见了写生对象的风景画，构成了一个小小的曹家渡宇宙，但又远不止于曹家渡的百科全书。

为了与拉杠式叙述相匹配，作者着意在语句语字语态语速上寻找属于自己的风格，那就是不饰雕琢直接还原事情或物品原貌的大白话，为了生动有趣、体现上海曹家渡特点，时不时夹杂些沪语腔，打上蔡式印记的叙述方式。

《曹家渡童话》是“我”以少年视角，带着怀旧情绪，采用独特的蔡式语言进行的一次次游荡。“我”所看到的都是寻常人的不寻常的人生经历，如《鲁先生传》鲁先生，《猫王乔丹》“禅师”老高，《戴珍珠耳环的淑芬》淑芬，《断指》小木匠，《火柴》火柴父亲，以及生活在他们身边的亲戚朋友邻居，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求生存，但一个个浮沉结局却不以人的主观祈求为转移，这才是真实的人世间。小说中多次出现13路电车以及它的两个终点站，我认为这是蔡骏的隐喻方式。

几年前，蔡骏在《收获》写过书评，评傅星青春书写三部曲第一部《怪鸟》，标题《因为亲历，所以可信》，他指出《怪鸟》突出特点是冷静地描写小说家西区新村的文学之乡。

这次我读《曹家渡童话》发现，他同样也是相当冷静的。他对故事场景的把控是冷色调，对人物描写是中性词语。在他看来，平常人，还是还原他们生活常态为好。无论波澜不惊状，还是惊心动魄态，他在字里行间渗透着对这些人物人生漂流的关注与同情，发出反思和警示。于是，一次次的魂灵游荡，升华成一次次的精神漫游。

有人说蔡骏是叙事魔法师。确实，阅读他的小说过程，时空切换，虚实相间，剧情反转，寓言式的隐喻，荒诞般的意象，像闯入又走出迷宫的智力游戏。而创作《曹家渡童话》时，作者自觉地以曹家渡为背景，这是蔡骏文学创作中的一次风格调整，也是一次重要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