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华盛顿囤年货

顾艳

前些天，在网上看到“春节”申遗成功的消息，内心有些激动。春节，寄托了中国人的家国情怀、价值理念。老祖宗骨子里更是把农历新年看得很重，这个“年”过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全年的运道。

从心理上说，我也是喜欢老底子杭州人过春节的旧俗。那种从腊月开始囤年货、忙年的景象：把新鲜的鸡鸭鱼，杀杀剖剖，腌腌酱酱，然后晾到绳子上的场景，至今留在我的记忆里。少女时在家里的年货中，有我亲手裹的肉粽、猪油细沙粽，它们一串一串被我挂在墙角上；还有我剪的窗花，被我喜气洋洋地贴在玻璃窗上，让我拥有劳动的喜悦和成就感。

来到美国，我多次在不同的城市过中国春节，发现海外华人囤年货虽然不太普遍，但春节纽约帝国大厦会亮起红色和金色的灯饰，哈德逊河畔燃放璀璨的焰火，旧金山中国城举办迎春花市等，这些都能让我闻到中国农历新年的味道。2012年的年三十晚上，我们还住在斯坦福大学校内公寓里，附近中餐馆推出年夜饭，中国的八大菜系一样不少，我们就打包买回家，请了一桌子客人。波兰留学生阿弗丽娜第一次吃中国菜，觉得好吃极了，临走时还带走了一盘饺子。

几年后，我们从加州搬到了弗吉尼亚列克星顿，这个小城亚裔少，中国人更少，小区里就我们一户中国人。我们去一趟中国超市，来回得花大半天时间，如果没时间跑远路，办年货就变成了大扫除。从小年起至除夕止，中国人习惯把这段时间都叫做“扫尘日”，也叫“迎春日”。扫尘既有驱除病疫、祈求新年安康的意思，也有除“陈”（尘）布新的情感愿望。打扫干净了，在家门口挂一面五星红旗和彩灯，在门上贴福字，中国农历新年的气氛就出来了。

前些年，我们从列克星顿搬到了华盛顿大华府，住在大都市里，比起小城方便多了，开车半小时内有不少中国超市和Costco“开市客”。通常我们去后者买猪肉、牛肉、鸡蛋和水果；去中国超市买蔬菜、新鲜鱼类、豆腐和各种零食。在华盛顿特区，一地跨两州，到马里兰州和弗吉尼亚州的中国超市和中国餐馆去囤中国食品、吃中餐的各种族裔的人都有；尤其到了中国春节前夕，更是人丁兴旺，生意兴隆。中国超市老板很会做生意，每到春节前夕，柜台上摆着免费赠送的新年挂历，大家人手一本，带着喜气回家过春节。因此在全球视野下的中国春节，蕴含着生生不息的文明力量，向世界传递信心和希望。

这几日，从囤年货开始的这一刻，一个颇有仪式感的“年”就在我心里滋长起来。带着外孙进入“开市客”时，中国春节的气氛已经相当浓郁了，货架上桃红、杏红、玫瑰红等红色包装系列的中国食品琳琅满目，而身边前后各种不同口音的英语在我耳畔掠过，甚是热闹。我们选了蛇年点心、核桃枣糕、凤梨酥、牛奶小面包，还有肉类和白兰地XO与另一款迷你生肖套酒。虽然“开市客”有不少中国食品，但我们还是喜欢“中国城超市”，买我们所需要的黄鱼、鳊鱼、虾、大闸蟹、牛蛙和水饺皮，以及上海青菜、蜜饯瓜子等，我们满满地装了一个购物车的中国食品，仿佛回到了故乡。

囤回年货后，我们从储藏室里拿出红纸和毛笔，写成双成对的春联、笔酣墨饱的“福”字，做惊喜连连的红包，全家人都陶醉在春节前囤年货的喜乐中。中国年不再是海外华人的一缕乡愁，它实实在在地走进了世界各地，让我们伸手可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