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杭穿行

吴昊

幼儿园流感有些严重，上学期末，儿子“提早”放了寒假，但窝在家里显然不能消磨“四足吞金兽”的旺盛精力。因为工作，南京去年去过多次，故而我们规划了一次前往杭州的旅行。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林升有没有讽刺南宋朝廷是后人的揣测，但西湖是真美，小朋友在苏堤上奔跑，在西湖边上比耶拍照。这个年龄的男孩最喜欢历史故事，尤其是关于打仗、兵器，项羽关羽到底谁更厉害，能跟你掰扯一下午。在南京，我跟他说，虽然这里是地理上的南方，但一个王朝定都南京意味着“进取”。酒店玻璃窗外就是奔腾不息的长江水，儿子或许不明白“守江必守淮”，不过他晓得孙权每次去合肥都会遭到张文远的胖揍，真是屡败屡战。

但到了杭州——临安府，氛围和气质就立马不同了，西湖上的游船画舫，四时皆有精致的湖光山色，南京那种旧旧的味道变成了杭州这般掺了蜜的安乐窝。靖康之耻，康王赵构一路出奔，在商丘继皇帝位，进而南下，金兵打出“搜山检海捉赵构”的旗号，康王本人甚至一度漂泊海上不敢登陆。旋即，行在定于何处成了南宋的一大问题。实际上金兵掳走了二帝之后，在淮河流域的势力并不稳固。在力图恢复中原的主战派心里，还都开封实为上策，再不济也该定都建康，也不知道是金兵的气势吓到了赵构，还是杭州过于美丽，这位刚在越州许下“绍祚中兴”宏愿的帝王选择了临安。

当我们前往拜谒岳飞墓时，我指着大殿里几幅壁画给儿子讲岳飞的故事，精忠报国、大闹朱仙镇，真实的历史结合《说岳全传》的演义，末了是风波亭的悲剧。儿子不理解为什么赵构要诛杀岳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五岁的孩子解释宋朝的重文抑武，但觉临安的太平光景与建康石头城下风急浪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岳飞的命运。

城市是有性格的，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离杭前的上午，我们去德寿宫参观，这座复原的宫殿是宋孝宗赠予太上皇赵构的礼物，德寿宫的展览、文创颇费心思，它如今所在的位置也很有趣味，一墙之隔就是居民小区，这或许就是历史与烟火气的结合，谁说安乐、不进取就是一种错误呢？岳飞的坟前，是诸多游人敬献的鲜花；宋六陵则早已沧海桑田，不看提示牌根本看不出帝陵的规制。

知识总是能带给人最纯粹的激越，但旅途也是必不可少的佐料，这成了不大愿意折腾的我，带着家人游中国的新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