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3月19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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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版:夜光杯 2025-03-18

在上海,遇到方大同

甘鹏

方大同走了,消息来得猝不及防。其时,我做“沪港双城”音乐分享会正要开场,一位听众走上前来,说:“可以放一首方大同的歌吗?他也有上海香港双城故事……”

方大同在香港出道,但他童年曾在上海生活,上海元素多次出现在他的音乐创作里。他一直说上海是“第二故乡”。我最后一次见到方大同,也是在上海,2017年的冬夜,方大同邀我在内几位同行晚餐,将新人王诗安推荐给大家。王诗安在荷兰出生长大,曾参加《中国梦之声》,成绩四十名开外,方大同不以排名的标准看人看事,他欣赏且提携之。这回方大同走了,我在新闻里看到王诗安去大理送别方大同,那是含着泪水的知遇之恩。

当时,方大同还推荐给我们他在做的“艾美梦游”绘本。艾美是方大同创造的卡通人物,以寓教于乐的形式传播“真善美”。当红歌手出书不新鲜,但跨界做绘本图书,是理想主义行为。后来他虽身体不好,但系列绘本一直没间断出版。方大同离世我方知,贾静雯的女儿就是艾美梦游绘本的忠实读者。真善美的种子播种在心田。

2017年相聚后再未见到,2020年后时间也好像被拨快,回忆起来,有恍如隔世之感。

再远回想,我在《上海电视》杂志工作二十多年间,采访接触过方大同多次,方大同有上海情结,我们是上海媒体,常会聊些“上海话题”。翻阅曾发表的文章,文字背后,好像还能看到方大同当时说话的表情,浅浅的笑。

他是在夏威夷出生,五岁那年跟父母来上海,就读天山一小。他在上海过得很“上海”,和同学们一起上课、玩耍。有别于一般小朋友的是他吃素食,许多年之后,他脱口而出在上海吃过的美食:“烤麸、马兰头、汤团、茭白炒青椒、馄饨。”都是素净的上海味道。

上世纪90年代“出国潮”之中,方大同父母反其道而行之回国。方妈妈是为儿童教育工作回来,方大同开始音乐创作后,也为母亲所做的教材编写曲子、配音,做了很多歌手以外的工作。音乐上,方大同是个天才,天才靠直觉做事。没系统学过乐理的他所做的选择、所写的歌,都与众不同,也因此成为独一无二的方大同。我在自己写下的文章里,看到了曾在上海见到的、眼里的方大同:“他没有天才常有的桀骜乖张,安安静静,独守本我,锋芒都在他的音乐里,不随波逐流,不妥协半步。”

“这些年,环境越来越糟糕,我想呼吁大家保护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地球。”这是2014年《危险世界》唱片发布之际,采访里他说的话。当时未有他那么深的感受,十一年之后再看,感触很不同。

记忆里还有件事,记得也和他聊过。话说,童年在上海,某天,方大同和同学在公园里玩,同学看到面前有片“草坪”,想要走上去,方大同着急地制止,因为当时中文不好,来不及阻止,同学一脚踏上“草地”,瞬间掉进水里!原来,方大同想表达的就是:“这不是草地啊,这是浮萍!下面是水塘!危险!”还好及时找到救援人员,有惊无险……这事促使方大同努力学中文,他不想这样的事再发生。

这段往事,也似联系着他2014年所说的,那番关于“拯救环境”的迫切提醒。因为理想主义者的责任感,他努力地用音乐作品、绘本和一切身体力行的方式,进行着“拯救世界”的大声疾呼。就像当年对那个小男孩大呼:(浮萍)下面是水塘!危险!危险!

有人懂,有人不懂,或当时未懂,后来方觉知。“我想呼吁大家保护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地球。”话犹在耳,方大同走了。但这个从夏威夷到上海广州香港台北大理,爱音乐、友爱世人的男孩,走出的路、发过的声,不会消失。

理想至上,精神不灭;爱与和平,世界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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