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灵山会

祝淳翔

上世纪30年代末，苏州评弹在申城盛极一时。新老书场里的听客济济一堂，人满为患。与此同时，众多文人亦参与其间，不但在报界发表评论文章，还与评弹艺员合作，为其编写弹词开篇，助其印制专集，与之交游酬酢，形成良性互动，出现了类似如今“粉丝团”的特殊现象。

1939年春，沪上有一班评弹老听客组成了名为灵山会的自娱组织。据哀王孙（潘博闻）在阿虹（孙长虹）《忠告灵山会上人》（《奋报》1940.1.29）文后所作《补白语》中提及：“灵山会之名，肇自去春书坛文友聚集南京座之上时。彼时，因南京地利近便，相谂文友，于晚来清闲时，辄假南京一角地，为品茗闲话之所。归去有兴，则搨搨笔头，听书则有名无实，故有好事者，名之曰：灵山会。会中诸人，虽有新知旧雨，皆为洒脱绝俗之人，无名利之争，无得失之介，不求闻达，处境超然，故不须如寻常集会之立法组织。”南京，指南京书场，创办于1938年1月31日（农历春节），原位于山西路（近南京路）南京饭店三楼。自称“海上唯一最新型书场”，标榜“科学热气，和暖如春”。在1938年9、10月间，该书场数度革新，尤其自10月11日起，取消原有的话剧场，成为清一色的普余社弹词场地，共五档，简直盛况空前。11月初，“因各书场竭力刷新”，南京书场亦改迁至饭店楼下大厅。

读1939年2月萍飘生（奚绿萼）、程沙雁以及座上客（蒋聊庵）等人相关专栏文章，从中获悉：本年开春以来，因南京书场听客多到无法立足的地步，那些经常光顾的老听客，便被安排坐进弹词艺员的候场室，遂由报上的遥相会面，进展到现场互认的程度。而奚、程文中几位出场人物（萧伯逢、胡茧翁、程沙雁、邵伊人、魏竹铨、周龙涵等等），便是日后的灵山会成员，只是此时尚未如此互相指称。

等到1939年3月18日《生报》刊出龙公（周龙涵）《灵山会消息，今晚雅集》，篇首“灵山会（同文荟萃之场），久未集会，会前人（即台上艺人）失意、会外人诧异”，寥寥数语，透露灵山会已然成会，可是具体的成会日期，尚不清楚。往前追溯，可知3月5日（时值元宵节），钱抱一与朱颂颐选在八仙桥畔三和楼餐馆，举办聚餐会，参与者多达三十余人，清平社弹词票房全体社员都加入，该社顾问等如许继祥、朱耀祥、赵稼秋等人均曾参与。当日“三和楼内，笑语喧阗，筝弦竞奏，三和楼外，风云变色，万人侧目”。（座上客《弦边小语》，《生报》1939.3.11）那场面宏大的聚会日或即灵山会的创立日期。

灵山会有固定成员共十三位，分别为：萧伯逢（泊凤）、魏竹铨（魏翁）、周龙涵、潘博闻（哀王孙）、张健帆（横云阁主）、蒋聊庵、程沙雁、胡剑鸣（茧翁）、奚绿萼、伍厂庵、邵伊人（依人、爱梅室主）、朱颂颐（披藤斋主）和钱抱一。（参静楼《灵山会消息》，《奋报》1940.2.19）

查《评弹文化词典·社团》收有“灵山会”词条，将该会成立时间系于1936年，不确。《词典》还称，灵山会“30年代末一度沉寂，1941年由周龙公发起振兴，此后又活动多年，于1945年前后解散”，亦无文献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