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东盟自贸区3.0版谈成 东亚区域经济一体化再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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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棋

5月20日，中国与东盟共同宣布双方自贸区3.0版升级谈判顺利结束。这对中国和东盟乃至全球贸易投资会带来什么影响？对全球保护主义思潮泛滥会起到什么样的抑制作用？请专家予以解读。 ——编者

徐明棋

上海国际金融与经济研究院特聘研究员、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

经济开放合作新高度

中国与东盟早在2002年就签署了《中国-东盟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随后在双方努力下不断推进贸易和投资自由化和便利化，并于2010年签署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CAFTA）协定。这是中国和东盟各自与贸易伙伴达成的第一个自由贸易协定，成为引领东亚区域经济一体化的重要引擎。

2014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启动升级谈判，2015年签署2.0升级版协定。2.0版优化了原产地规则、海关程序和贸易便利化，将投资、经济技术合作以及服务市场准入纳入协定，进一步提升了贸易和投资自由化水平，极大促进了中国与东盟的双边贸易和投资。

2021年11月，习近平主席在中国-东盟建立对话关系30周年纪念峰会上提议，启动中国-东盟自贸区3.0版建设，提升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水平，拓展数字经济、绿色经济等新领域合作。东盟积极响应，双方于2022年11月正式启动谈判，本月20日顺利结束谈判。

3.0版与2.0版相比，既对原来涵盖的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和投资、海关规则、经济和科技合作等相关内容作了深化细化，还增加了数字经济、绿色经济、供应链互联互通、中小微企业、竞争规则和消费者保护等内容，推动双方协调合作，提升双向开放水平。这些新的内容将促进中国和东盟在方兴未艾的数字经济、绿色经济领域内的合作和双向投资，为双方经济发展增添新的动力。

中国-东盟自贸区全面建成后，双边贸易不断快速增长，从2010年的2928亿美元到2015年的4722亿美元，增加了1.61倍。自贸协定2.0版签署后，贸易规模增长进一步加速，到2024年翻了一番，增至9823亿美元。自2020年开始，中国与东盟已经连续5年互为第一大贸易伙伴。中国-东盟双向投资也快速增长，截至2023年底中国对东盟直接投资存量达到1756亿美元，年复合增长率超过8%，2023年更是达到34.7%。东盟对中国投资存量在2023年底也达1652亿美元，最近两年东盟对中国投资都稳定在100亿美元之上。正是贸易投资不断增长使双方相信，3.0版自贸协定将进一步提升贸易投资自由化和便利化水平，拓展自由贸易范围，给双方带来更多经济利益的福利增长效应。

推动东亚自贸区建设

中国-东盟自贸区是整个东亚地区经济合作的领头羊，是东盟对外签署的最早自贸区协定。随后，日本、韩国乃至澳大利亚、新西兰都陆续积极与东盟签署自贸协定，并由此催生了10+3合作机制以及《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诞生。中国-东盟自贸区建设不仅使双方贸易投资快速增长，也奠定了中国和东盟在整个东亚经济合作中的中心地位，成为东亚经济一体化机制建设的主要驱动力。

目前来看，东盟+中日韩合作机制虽然在很多领域内取得了不少进展，但是由于中日韩自贸协定仍在谈判中，尽管东盟与中日韩分别签署了三个自贸协定，东盟+中日韩自贸区的整合尚未能够提上议事日程。中国-东盟自贸协定3.0升级版将对未来中日韩自贸协定的谈判产生促进和催化作用，为未来东盟+中日韩更大范围的自贸协定提供参照系。

东盟在与中国建成自贸区后，2012年发起东盟与中日韩印澳新等16国参加的RCEP谈判，就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原产地规则、海关程序等贸易便利化以及电子商务等多领域的规制进行谈判，目的是建立16个国家的大自贸区。经过多轮谈判，RCEP于2020年正式达成协议，2022年生效。由于印度在谈判最后阶段退出，RCEP成员为15国。

RCEP虽然是一个类自贸区协定，而且涵盖了服务贸易以及边境后措施等多方面内容，但是与中国-东盟自贸协定的减免关税和市场准入承诺相比要低不少，很多条款相对比较原则化，与多数双边自贸区的自由化水平相比也不够高。主要原因在于RCEP成员国发展水平相差较大，能够承担的市场开放程度和水平不一，需要有比较长的调整期。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看，中国-东盟自贸区3.0版提升双方的市场开放水平，纳入新的开放领域和规制协调，对未来RCEP进一步提升自由化水平具有引领作用。相信正如23年前中国与东盟双边自贸区谈判推动了东亚自贸区建设那样，中国-东盟自贸区3.0升级版将再次引领整个东亚经济一体化建设迈上新台阶，推动RCEP向更加高水平的开放与贸易自由化升级。

动荡经贸局势稳定器

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违反世贸组织基本原则，启动单边的高关税战，使得全球自由贸易体制遭受重创，逆经济全球化成为美国对外政策最主要的特点。在这一背景下，中国和东盟签署3.0升级版自贸区协定具有重要的指示性意义。

东亚不仅是全球最为活跃的经济增长动力源，也是全球贸易最为频繁的区域，区域内贸易对全球贸易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逆全球化思潮和政策不符合东亚各国的利益和诉求，维护东亚区域贸易自由化以及供应链联通和安全，是保障东亚经济增长活力的重要基础。因此，中国-东盟自贸区3.0升级版协定顺利达成，对动荡不稳的全球经济和贸易局势有着稳定器的作用。

中国-东盟自贸区3.0版还将为国际贸易的新领域和新问题提供标准和参照。在当今人工智能技术发展不断取得惊人进步的背景下，数字经济、绿色经济成为经济发展的新动能和新领域。跨境的数字经济活动和绿色经济产业发展需要在合作共赢的理念下构建新的规制，以避免技术壁垒、绿色壁垒等新的保护主义形式。美国和欧盟正在试图以各自的标准来塑造这一领域的跨境活动规则，中国-东盟自贸区3.0版将开创发展中国家之间在数字经济和绿色经济领域的规制建设，为全球南方国家参与全球贸易规则的制定提供经验和范本。

供应链互联互通在当前面临着美国推动断链脱钩的重大挑战，中国-东盟自贸区3.0版增加了供应链互联互通的内容，以制度化的承诺和规则保障东亚供应链的韧性和安全性，为东亚国家应对当前外部环境变化冲击和风险提供了制度屏障，为维护新型全球化作出了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