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这样在上海滩亮起

吴少华

清光绪年间浙西惜红生《沪上竹枝词》有一首是写路灯的：“租界高悬电气灯，照人浑讶月华开。天工巧被人工夺，到此城宜不夜称。”原来，清光绪四年（1878年）4月5日，有西人毕雪伯把一盏用电池的电灯带到了上海，这也是中国最早出现的电灯记录，但这个电灯不是白炽灯，而是以碳棒为电极做的弧光灯。

1879年5月17日，刚卸任的美国总统格兰特到上海访问，公共租界特意从国外运来小型直流发电机和灯器，安装在黄浦江外滩，连续两天点亮电灯以示欢迎，同时也让上海人第一次一睹电灯的风采，尽管这些电灯是安装在木杆上的，并非真正的路灯。

1882年7月26日，英国商人C·狄斯和另外两个合伙人，出资购置美国克利芙兰白勒喜公司出品的电机，在上海公共租界创办了中国境内第一家电厂。时光荏苒，在120年后的2002年7月26日，国家电力公司与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在南京东路江西中路口西侧，竖立了纪念铜柱，铜柱上是一本展开的书籍造型，上面用中英文写着：“一八八二年七月二十六日，中国第一家发电公司——上海电气公司正式投入商业运营，第一盏电灯在此点亮。”这第一盏电灯，是上海乃至中国路灯的鼻祖。那年9月1日的《捷报》报道了这件事：“在南京路、江西路口，竖起了上海第一株电灯杆。”该报9月15日又说：“工部局……已命公司沿黄浦江外滩先试行装灯十盏。”不过，最初路灯的灯泡有点古怪，五百支光的瓷罩电灯竟比足球还大，高悬在离地3丈高的杆子上，极像农历十五的满月，故有“赛月亮”之称，世人又称之为“天灯”。

电灯传到上海，还有一段插曲，当时的清政府上海地方官员思想保守，海关道郑观察认为“电灯电灯，设有不测，焚屋伤人，无法可救”，竟通知英租界的华商“禁止电灯，以免不测”。还在报纸上发布通告，禁止使用电灯。第一盏路灯出现一年后，上述的偏见得到改观，黄式权在《淞南梦影录》里说：“后知其有利无害，其禁遂开。近日沿浦路旁，遍设电灯，以代地火之用，而戏院，烟室，茗寮，更无不皎洁当空，清光璀璨。入其门者，但觉火凤弩天，普照长春之国，烛龙吐焰，恍游不夜之城。”

1892年英租界工部局建造发电厂，将装置路灯列入市政建设的一项重要项目。此事很快受到上海县城官方的关注。1896年5月，上海县成立南市马路工程局，清理自方浜口至陆家浜的黄浦江滩，至翌年11月27日建成一条长804丈、宽3丈的马路，即今中山南路。1898年1月，由江海关道宪蔡和甫与上海知县黄爱棠议定，从官库中拨银4000两，交由南市马路工程局经办，在新辟的马路上安装了30盏路灯。同年1月22日路灯落成，这是当时上海华界最早的路灯。傍晚时分开动机器，“电光大效，力衢四达”“照耀通明，如同白昼”，轰动一时。

为了这30盏路灯，南市开始有了国人自办的第一个发电厂。这个发电厂十年后扩建成商办内地电灯公司，1918年，这个公司又与华商电气公司合并。新中国成立后，改称南市电力公司，后又成为南市发电厂。举世瞩目的世博会后，这个发电厂的高烟囱成为上海新的文化地标，它就是半淞园路畔的当代艺术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