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形象

汤炳生

一天，女儿将她的手机塞到我面前说，爸，这个人你见过吗？我接过一看，是位年轻的小伙子，身材匀称适中，一头鬈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想了想说，从没见过，他是谁？女儿说，他是她要好小姐妹的儿子小吴，他的大大（祖父）是从邮电局退休的，是你小学时的同班同学。哦，想起来了，女儿平时在和我的闲聊中，常会说起小吴和他大大奶奶及妈妈，把这些琐碎的闲话串连起来倒是小吴一个成长的故事。

小吴在他出生不久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好在大大奶奶对他十分宠爱，妈妈对他更是倍加呵护，他一直被温暖和爱包裹着走进了幼儿园。小吴爱看电视，公益性的广告也让他看得津津有味。比如电视里有个和他一样大小的孩子，端着水盆喊着“妈妈洗脚”，就见他手指含在嘴里，凝视着这个画面……一日上午，他见刚从菜场回来的大大正蹲在地上拣选剔除蔬菜的黄叶，他马上拿来小凳塞在大大屁股下，说大大坐。大大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激动地抱了抱他说，唉呀，你这么小就懂事啦，真聪明！有一段时间，由于他妈妈和奶奶性格差异，常常对一些人与事看不到一块去，为避免争吵他妈妈就带着他搬到其他小区去了，也很少回去看望奶奶。那时，大大去世了，小吴已上大学，他常常劝妈妈去看望孤身奶奶，而他去看望奶奶时总会在奶奶和妈妈之间说些调和的话。那年的春上，小吴的奶奶乘公交车去她小女儿家，前面突然有人横穿马路，司机一个急刹车，车厢里站着的人有不少都摔倒了，小吴奶奶摔了个仰面朝天。后经医院检查，腰部严重受伤，戴了个腰托动弹不得。小吴知道奶奶爱干净，如今快两个月了她没洗过一次头。小吴自告奋勇要为奶奶洗头，奶奶还没见过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能给长辈洗头的，她刚想阻上，小吴已做好了准备，他让奶奶仰面躺下，又试了试水温，就为奶奶洗头，尽管动作生硬，又显得手忙脚乱的，但奶奶十分满意，连说好好好！小吴还没忘用电吹风把奶奶的头发吹吹干。在奶奶摔了一跤后，小吴去买了个探头，他妈妈不明白，小吴说，给奶奶家装上这个，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们可以及时知道。

小吴大学毕业了，将存放在宿舍里的衣被杂物等统统搬了回来，他妈妈无意间发现儿子得了不少各种各样的奖状，她在惊喜之余也有点蒙了：得奖的事怎么一次也没给我说起过呢！

小吴参加工作后，常带妈妈出去作短途旅游，一次他妈妈约我女儿一同出游，在出去和回来的路上，他妈妈不是埋怨他做事欠考虑就说他又多走弯路了，小吴从不顶嘴，倒是我女儿私下说他妈妈话有点多了。

小吴也有自作主张的时候。一次他妈妈和同事聚餐，让他到时候去接她回来，他热情地招呼阿姨爷叔们上车，先把他们一个个送回家。听说小吴的房间各种杂物摆放得当，窗明几净……我问我女儿：小吴烫一头的鬈发，他妈妈倒不说说他么？女儿说，他的鬈发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此刻，我女儿又把手机塞到我面前说，你看看这张照片。画面上是三个人的背影，左边那个老太太头发花白，显得有点苍老，那个看来和我女儿年龄差不多一头鬈发的青年，左手挽着他的奶奶，右手挽着他的妈妈，正走在一条迎春而又热闹的古镇上……

啧啧，这风景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