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札记

陆源

“艺术变得愈来愈特殊，愈来愈无法理解，而且不理解的人愈来愈多。”在《艺术论》中，列夫·托尔斯泰仿佛一尊行将遭汰弃的往代异教之神，指斥艺术正偏离始源，成为复杂、繁缛的享乐方式，日趋日盛。他似乎不认同艺术本身可以当作艺术家搜索枯肠的究极义旨。“艺术既不是形而上学者所说的某种神秘的思想、美或上帝的体现，也不是生理美学者所说的人们借以消耗过剩精力的游戏，也不是情绪通过外在标志的表现，也不是美好事物的产品，总之，并不是享乐，而是为生命和追求个人及全人类幸福的道路中必需的一种交际手法，它把人类联结在同样的情感当中。”

通常来讲，托尔斯泰应获赞许，毕竟我相信艺术总在追问何为幸福。但艺术家依然要让自己得到幸福，即使他暂且或终究无法向俗众贻赠幸福。俄罗斯文豪深觉悲哀，因为在现代艺术与先前的艺术、现代艺术与平民生活、现代各门类的艺术之间，条条沟壑组成的巨大蛛网已经把人们区分开来，彼此隔阂。理想之难以实现，并不能作为否定理想的缘由。新艺术、颓派艺术、老托尔斯泰所承认的艺术，以及我们的艺术，诸流诸派，其总体前景仍将是寡趣无味市场份额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