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斗”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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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步道

十几年前的一天，妈妈在河边洗衣服，不小心滑倒，腰椎骨受伤，整个人动弹不得，只好进县城住院治疗。我放下手头繁重的工作，请假连夜赶了回去，在病房见到妈妈。她第一句话就是责怪我工作忙，不应该为这点事回来。

打那以后，我们就不准妈妈去河边了，并且花钱把老屋进行了改扩建。加装了密封透明雨棚，整修了墙壁地面，安装了抽水马桶、煤气灶台和空调，增建了洗衣房，购买了洗衣机，更换了门窗、桌椅等，目的是让辛苦了一辈子的二老过上像城里人一样的好生活。

一段时间后，看到洗衣机不停地转动，自来水哗哗地流淌，妈妈心疼了，仿佛淌走的是一张张百元大钞。不管我们怎样善言相劝，八十多岁的妈妈放着洗衣机不用，总是偷偷摸摸去河边洗衣服。我着急，打电话劝妈妈，妈妈居然一口否认。我请嫂子看住妈妈。嫂子答应了，但也不能寸步不离，于是请家在河边的朋友帮忙监督。有一次，妈妈又端着一盆衣服，光脚下河洗衣服，朋友就打手机叫来嫂子。嫂子劝她，她比嫂子还有理由：“能有什么事啊，这里水清，又不花一分钱，汏起来多方便啊！”

正好侄女小芳从南京回来，我心生一计，请小芳把她奶奶下河洗衣服的场景拍成视频传给我。

第二天清晨，小芳提前到河边等。只见奶奶端着一个黑水桶，穿着塑料拖鞋，慢腾腾来到码头。见到小芳，她有所警觉，只跟小芳聊天，不下水，并催小芳快去忙。小芳装着有事走了，很快返回，对着她偷偷拍摄。只见她把衣服从桶里拿出来，放到水泥台阶上，双脚直接下到水里，本就佝偻的腰弯成了一百多度，吃力地洗着一件件衣服。那情景真让我们担惊受怕。

录像很快传到“幸福赵家”群里。我有了铁证，便在群里用语音发话：现在老家发大水，码头被淹，台阶上长满青苔，老人容易滑倒；八十多岁的老胳膊老腿，长时间这种姿势，造成大脑缺氧，随时可能晕倒在河里。这样不听话，出了问题怎么办？抢救也来不及啊！这让我们在外边的子女如何放心？

接着，我让小芳转告爷爷奶奶：我准备近期回去，花几万元改建一下村里早已弃用的码头，安装护栏，配上凳子，确保她老人家洗衣服时不致滑倒。实在不行，我花钱雇人帮他们洗衣服。哥哥嫂子和弟弟妹妹齐声附和，直言危害，更多的是责怪妈妈不听话。

小芳把偷拍的录像给奶奶看，并把我们几个子女的语音放给她听。她尴尬地笑笑：“你这么早在码头等我，原来是偷拍我的小照，向你二叔告状啊。”一听到要花钱，她立刻说：“我身体好好的，请什么人啊！”说到今后的保证，她一边躲镜头，一边闪烁其词：“哈哈哈……不洗了，下河……”这种含糊的表态还是让人不放心，可那又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