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阿忠
我家门口有两棵枣树,虽不及山里的高大茂盛,却也显得有些可爱,特别是在结果子的那段时节。最先是树上的花蕾褪去了叶瓣,露出绿粉色的小圆点,一点一点分布在枝枝杈杈,满树生气勃勃;渐渐地,小点成了大点,并有各种不同的形状,颜色也开始由青转赭红,是一种渐变,既是果子成熟的表现,又是色彩的欣赏;接下来便是果子坠落,若遇大风,一地的枣子成一片风景。
枣树叶还没有变黄,秋风已经把它们吹得七零八落,稀稀拉拉的,露出了遒劲的枝杈。像是早晨忙乱起来,还没来得及梳理头发的姑娘,虽是乱云飞渡,却也婀娜多姿。
叶终究是落了,枝丫交错间透出晶亮的天空,尚有稀疏的叶片挂在树梢,大有审美意义探求。我忽然想到鲁迅先生笔下的枣树,大先生文字的构筑象征了战斗的精神,奇怪而高的天空中藏匿的是他抗争的思想。而在我眼里,枣树是美的,或青色的枣果悬挂,或枝叶飘散脱尽,都具有审美的意义。
美无处不在,自然中的枣树,抑或梨树及其他种种,都具有美的元素,但更多的美产生在人的情感与自然及枣树等等的融合,从而派生出许许多多的美,这在美学上叫作“移情说”。人世间只要有事、物,美就藏在其中,美与自然共存;倘若自然生成了情感,美亦随之而来。
雨是春天带来的,随风潜入,润了土也打湿了枣的枝叶,晶晶亮亮,看着看着,忽然有远离严寒的喜悦;微风拂面,和煦的阳光绽开了枣树的嫩叶,光照下似乎有薄薄的绿粉色裹着,闪晃了眼睛。待有雨停,叶子的尖尖上有节奏地滴着雨珠,湿润的空气中,蜘蛛在枝叶间拉起了丝线般的像是很有规律的网。这种美感,或许常常见到,但我们匆匆走过,往往会忽略。
秋日天高气爽,枣树结满了果子,其色青褐相间,其形粒粒圆悬,高高低低,疏疏密密,人见之都说好看,不想此等“好看”正是我们要说的“审美”。这里果实挂枝,那边石榴垂条,后院枫叶红映,路旁桂树飘香,真可谓美不胜收。
我想起了窑洞旁、枣树下开国元勋们的运筹帷幄,从这里出发,赢得了革命的胜利,枣树见证了历史;我看到了村里大娘在路边捧着大枣,送战士上前线的情形,枣果的脆甜充满了情感。
枣树在历史的变迁下成长,蕴含了悦目的审美。我在看门口的两棵枣树,枣树也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