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角的“蛊惑”

王 蔚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深处种菱浅种稻，不深不浅种荷花。”“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菱透浮萍绿锦池，夏莺千啭弄蔷薇。”……印象里，好像含“菱”字的经典古诗特别多，菱角也是历代文人墨客最喜欢描绘称颂的水生植物。

夏转秋，恰是江南吃菱角的好时节。菱的果实可生吃，嫩菱为上品，有水果的脆甜；若熟食则以老菱为佳，肉质洁白如玉。长三角地区水网密布，是菱的主要产地。当然，很多上海人喜欢的是嘉兴南湖菱，每次去游玩总要带几袋回来。它的外形圆润无角，其皮色翠绿，两端圆滑，并以皮薄、肉嫩、汁多、甜脆、清香而胜于其他品种。

上海说唱《金陵塔》开篇就唱“四秀才吃菱肉剥菱壳，菱壳掼了壁角落”。菱角入菜或热炒或凉拌。葱油嫩菱是最常见的吃法，作为时鲜货很上得了台面。老菱烧肉、老菱烧鸡、老菱煲老鸭汤，道道都是令人垂涎的硬菜。菱肉磨成粉是很好的替代粮。“菱粉糕儿润且柔，清新可口意难休。甜香恰似春朝露，入口方知美韵留。”菱粉糕是南方地区传统的特色糕点，《红楼梦》里多次有吃菱粉糕的桥段，也被贾府视为拿得出手的馈赠茶点。我在山东的微山湖品尝过菱米酒，是用湖中的菱角为主要原料酿制的，不像一般的米酒那么甜，但酒感更纯，后劲也似乎更大些。

苏东坡在杭州任知州时，曾疏浚西湖并推广菱角种植，为后人留下了“西湖菱角”的盛景。鲁迅在《朝花夕拾·小引》里感叹故乡的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等“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

其实，菱角的“蛊惑”岂止于思乡，更在于给人特有的启迪——生于浅塘深湖，不争牡丹的艳丽，不夺梅兰的清名，却以柔韧枝蔓扎根水域，用清甜果实滋养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