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有张淡定的脸

施湛

今年5月，在大沪艺术空间，我做了一个“乐园”的画展，主题是狗狗，其中最有人缘的是我家的圆圆。圆圆是只金毛犬，三个月大的时候，我带它回家，它喜欢将头搁在我的肩上，与圆圆相处的日子里，我仔细观察它，我发现圆圆的眼睛在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极其明亮，虽然这份注意力大多给了食物，但我开心地发现这样的生活细节，可惜，这样的细节很少发生，大多数时间圆圆的眼神跟它的姿态一样，懒洋洋地趴着，呈现一种莫名的慵懒度日的从容。

狗狗一般不让人摸它的鼻子，圆圆的鼻子又黑又大，得益于它的好脾气，我能碰它的鼻子，圆圆鼻子手感很弹，还有耳朵，圆圆的耳朵又长又软，一年四季暖烘烘，是我冬日最爱的暖手神器。圆圆的毛发细软又蓬松，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趴在地上的样子像只大面包。圆圆胸口的毛常比背上的要柔软蓬松，尾巴像扇子一样轻轻摇晃，带起阵阵轻风。我喜欢揉捏圆圆的脚掌，妈妈曾说像馒头，确实，又大又厚实。偶尔会抓起它的脚闻一闻，圆圆的脚掌是暖暖的大米味，有时会有泥土的气息和青草的香味。其实，每只狗都有自己的特点，味道也不相同。哪怕用香波和精油，虽然短时间会盖过本身的气味，但是，当香味散去一些，狗狗自身的体味就会泛上来，和人工的香味结合，那味道很奇怪。我发现狗狗的体味大小跟体形大小关系不大，有时候，一只七公斤的小型犬的体味也会比一只三十几公斤的大型犬重。

常说狗有灵性，若没有亲身经历过是很难体会的。圆圆是一只脾气稳定且大多数时候懒懒的狗狗，平时对人极其温和。圆圆的规矩都是我教的，它认我为主人。没想到有一天，它让我体验了一把无条件信任和维护。那天我和妈妈发生了争执，一开始，在我房间，安静待着的圆圆感受到了紧绷的氛围，开始焦躁不安，屡次扒门想逃离，妈妈把它放出去以后，再次关上了门，我和我妈妈的争执并未结束，随后我开始哭泣。圆圆听到了我的哭声，开始在房外用力扒门。我妈妈把它放进来以后，它跑到我床边，跳上了我的床，舔了舔我的眼泪，随即冲着我妈妈吠叫，然后，又舔了舔我的脸，再次冲着我妈妈吠叫。圆圆平时对人温和，对家人更是百依百顺，但这次它为了维护我不惜凶我妈妈。它才不管这场争执的前因后果，只知道它的“主人”受委屈了，它要维护我。真挚且单纯的感情如此强烈，圆圆的行为让我破涕为笑，妈妈也眉开眼笑，争执就这么轻轻放下了。几年后，已不记得为何吵架，但圆圆维护我这件事，成了我心里的一团温暖的火，持续燃烧着，也燃着我的创作热情。我与狗狗的相遇与互动，都会变成我创作的一部分。

圆圆的故事让我的创作更加顺滑，我画了很多圆圆的日常，阳光下的睡姿，雨后的发呆，更多的是趴着、躺着，如此这般地成为我艺术表达寄托。我说过圆圆是懒狗，它似乎有许多安全感，丝毫没有分离焦虑和恐惧。对它来说，也许是“家里人总归会回来的”“总归有饭吃的”这类的安全感让它不焦躁。圆圆总是静静地等着我回家，然后淡定睡在我的房间门口，守着我。有圆圆在身边，我的心会慢慢静下来了，享受跟它在一起的安静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