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文字

曹益君

不久前，湖南郴州游。傍晚，从餐馆出来，夜色中，高楼林立，小城被群山森林围着，空间逼仄。忽然觉得，城中一幢幢大楼，就像一把筷子插在竹笼里。这微妙感觉，灵光一闪，我赶紧拍下照，在手机上用文字记下。细看文字，清新亮眼，像是清晨露珠，又多看几眼。

夜色中的行人，最多的是刚放学的少年，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吃着零食，说说笑笑。此刻，脑海不由得浮现，柳宗元的《童区寄传》，一千多年前，郴州少年机智灵活的形象，仿佛就在眼前。又在手机上匆匆记下。

翌日，游览苏仙岭，下山道上奔跑两女孩，晃动俩小辫，蹬蹬地往下跑，活力四射。“郴州，这座林中之城，活力之城，少年之城。”我又在手机记事本里这样写道。

几个月前，到云南元阳一游。晨雾中，走向梯田的男人，扛着铁锹，挺拔伟岸的背影，俨然一幅水墨画，朦胧中，仿佛穿越千年。此刻，感觉他就是大山，千年梯田，就是由他们挖凿的。一阵激动，也拍了照片，记下了文字。

来到阿者科自然村。看到背木柴的老妇，一大捆木柴压弯了她的腰。看那重重木柴，稳健脚步，感觉在这里，人就是山，山就是人，人们的精气神与大山的壮美融为一体，手机上又多了一行字。

午后，速速走上多依树观景台，不想，眼前一片迷雾，什么也看不到。我刚转身要走，云雾移动了，像徐徐拉开的帷幕。远处，云雾缭绕下的山寨、梯田，真是从未见过的美，壮观、俊秀、飘逸。不过好景不长，下一辆大巴游客上来时，天空下起雨来，眼前又是烟雨朦胧。可谓景色好像有仙气，观景靠运气。看着后来者没欣赏到美景，一脸没劲的样子，又感叹，人看风景，或许风景也看人，能有幸看到难得的美景，又是一番窃喜，我自然又是笔录记下。

晚饭时，山上住宿的新都酒店隔壁开餐馆的小伙，竭力推荐散养的山鸡。他说，现杀山鸡，放焖烧锅烧，前后半小时，就可以吃。这着实让人心动，再说价钱也不贵。没多久，一大盆鸡肉上桌，味道果然鲜美。细细品味，鸡肉鲜香，有点嚼劲，这是之前从未吃过的。这不由得让人想起，陆文夫在《美食家》里有这样一段言语：“过去一只菜，叫活炒鸡丁，从杀鸡到上菜，只要三分多钟，那盆子里的鸡丁好像还在动哩！”食材越新鲜，菜味越美好，我又用手机录下，也成了自己当下买菜、烧菜的提醒语。

近年来，我时常外出旅行，也养成随行随记的习惯，日行千字，成了标配。每次旅行回来，都有洋洋洒洒几千的文字。回看这样文字，感觉新鲜有味，似乎裹挟着当时的情愫，闪着瞬间的灵光，实属不可多得。这行走的文字，自然让我想到了元阳的山鸡，越新鲜，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