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卖车

半畦斋

晚餐后，外边的雨淅淅沥沥。今天是交车的日子。夫人的小smart已经开了十二年，这是一部两座软篷的小车，蓝色，很漂亮。早年主要用于接送小女上下学。后来，小女读大学无需接送，夫人常足不出户，小车便闲置。为了避免久置伤车，我轮流使用两辆车，几年下来，也习惯成自然了。可近两年，小车故障不断，皮带换了、中控台换了、雨刷电机换了……总担心明早发车时，揭开的是故障盲盒，于是，有了卖掉它的想法。夫人犹豫几天，终于下定决心：“卖了吧！”遂挂上拍卖平台。验车、卖出。今晚，是约好交车的日子。

夫人默默跟我上了车。雨噼噼啪啪打在软蓬上，雨刮器不停地左右摆动。等红灯时，看到夫人伸手取下车钥匙上的悬链，握在手心，放入包内。一路无语。小小的车厢内弥漫着崔郊的那首诗：“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忽然想起儿时农村，每逢庙会或市集，农民将自家牛马牵来售卖，经纪人为双方讲好价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场交易。而农家总是在最后交接时，取下牲口的缰绳回去。总见老农独自蹒跚在田间的小路上，两手负后，握着那条缰绳。夕阳之下，老农的背影越拉越长，缰绳画成的圆圈，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