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2月18日 星期四
寒香(水彩画) 下一站 温州馄饨和上海馄饨 电爹 与床拜拜的“三件套” 在沪南体育场做裁判 流浪的犬犬
第15版:夜光杯 2025-12-15

与床拜拜的“三件套”

袁念琪

床还是那张床,有几样与床搭界的物件却没了:有被面被夹里、被横头床沿布、棕绷这“三件套”。

过去,一条被子由被面、被夹里、棉花胎组成,即两块布包棉花胎,对外被面叫“面子”,在内的被夹里称“夹里”。上海人常拿面子、夹里说事,说某人“绣花枕头一包草”,讲做某事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言下之意是没处理好面子与夹里的关系。

夹里上覆棉花胎再覆被面,由此组合的缝制过程,上海人叫“定被头”。被面在外看得见,面料比里面的夹里好。结婚被子的被面均绸缎,不管陪嫁有N条被,总要有几条织锦缎。当年,“百花锦”“金凤凰”都是上海被面名牌。

与素面朝天的夹里相比,被面图案丰富。记得独脚戏《补婚》中有个噱头,说“结婚被面图案万吨水压机,盖在身上介重,捺能吃得消……”但在特殊年代,被面图案也有过单调的日子,原来的龙凤、鸳鸯和寿字图案被批而不生产上市了。

其实,真正吃不消的是洗被夹里,在没洗衣机的年代,它是汏的“重”生活。下乡到农场时要自己洗——把浸湿的被夹里铺石板上,打肥皂后板刷猛刷或搓板搓,有的放盆里脚踩。最吃力的是漂洗,流水过,用手搓,直到水清。绞被夹里要人帮忙,一人无力绞干——两人各握被夹里一头,你左我右各朝相反方向用力,随着水不断从布里挤出,被夹里变成布棍似的。如今用被套方便,当年只有部队用被套,棉花胎进出口开在短的一端,现在好多都开在长的一边。

若说被子是床上用品红花,那被横头、床沿布就是绿叶。被横头,即缝被子睡头那端的长毛巾。这端易脏,有梦到美食流下的馋唾水,有颈没洗干净粘上污垢的“老(土+肯)”。有了被横头,脏了拆洗,比洗被夹里便当多了。床沿布是铺床沿的布,长为床的三分之二,宽两米左右。原先是普通布,各家就地取材能用就行;后来商店有卖,布上有绣花图案。过去住房多不宽敞,卧室兼着客厅,客人多了要借床沿一坐,铺床沿布有利于床单洁净,免去洗涤之苦。我在农场和读大学时都选上铺,不怕爬上爬下,也不怕有谁会窜上铺垂足而坐,一解睡下铺床单易脏之忧。被横头与被夹里、被面一同消失,床沿布也随住房改善而去,客人来了有客厅,坐床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远去的,还有床上的棕绷。过去常听吆喝:“坏呃棕绷修哇,坏呃藤绷修哇——”修棕绷是修补断棕绳和绷紧松掉的棕绳。我小时候喜欢在棕绷上弹跳,把它当蹦床,于是棕绷常需要修理。棕绷、藤绷的悄然离去,不知是不是自然资源缺乏的缘故?原先高档的席梦思很快走进了寻常人家,后来又推崇起不会导致腰肌劳损和脊椎颈椎肥大的木板床。灵敏的市场遂出双面床,一面木条一面席梦思,软硬请随意。

放大

缩小

上一版

下一版

下载

读报纸首页